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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綰猶豫瞭一瞬道:“應該是……應該是之前運氣太差瞭,老天看不過眼,便讓我處處碰見好人。”
皇帝過來看太後,見兩人言笑晏晏,便很是高興,“母親這次回來,看著精神頭好多瞭。”
可見還是要出去走一走。
人哪裡能悶在一個小宮殿裡不出去呢?
太後笑著道:“我這回還給你也祈福瞭,皇帝,你國事繁忙,卻要保住自己的身子。”
等過瞭幾日,她在用膳的時候道:“我還想去五臺山為你和蒼生祈福。”
皇帝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五臺山雖然不遠,皇帝之前也去過。但是太後前不久還不願意出長樂宮,這會子也才去過宮外——怎麼就想著去五臺山瞭?
太後放下筷子,“有什麼不可以的?我跪在佛祖跟前,我是心裡清凈的。我為你們祈福,心裡也高興。”
皇帝就答應瞭,“您願意這般想,兒子隻有高興的份,哪裡會阻攔。”
太後:“也不急著一時半會,慢慢來吧,我也要歇一歇。”
皇帝:“這是自然的。這回母親還是帶著折氏去?”
太後點頭,“是啊,我哪裡缺瞭阿綰?她就跟我自己的孫女一般。”
皇帝笑起來,“她伺候您伺候得好,朕以後再重重的賞她。”
太後滿意道:“你的孝心我也知曉。”
這事情就如此定下來瞭。折綰跟刕鶴春道:“我要出遠門,怕是要半年才能回來。”
刕鶴春詫異,微微一思索:“是陪著太後麼?去哪裡?”
折綰平和的道:“去五臺山,跟太後一塊,為陛下和蒼生祈福,也為寧昭長公主和鶯大姐姐。”
刕鶴春是阻攔不住的。他也沒有理由阻攔。
他沉默半晌之後才道:“你——你——”
你瞭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再擡起頭的時候,就見折綰已經在屋子裡面寫書。
寫的是茶書。
別人的茶書她看完瞭,便開始自己寫。
他就不知不覺之間,想起瞭之前在這座屋子裡面的事情。
彼時,折綰剛嫁過來,整個人悶得很,既不去母親那裡爭中饋,也不教養川哥兒,他便有些不滿。等她再要拿著銀子買鋪子,還買到瞭宋傢大夫人的鋪子時,他心裡的不滿更甚。
如今細細想來,他應該是覺得她做的事情很丟臉,丟瞭他和英國公府的臉面。
他好像怒氣沖沖的對著她道:“你到底在做什麼?正經事不做,偏要走這些亂七八糟的道。”
他還記得她溫吞的性子因為這句話破瞭功,站起來就把桌子上的花花草草摔在地上,茶杯碎瞭一地,滿地狼藉。
她大聲道:“我就是想要開個鋪子而已,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我是要做定瞭的。”
她就真的做定瞭。
一直都沒停過。
直到今日,她都在繼續做著此事。
刕鶴春突然羨慕起她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直在往前面走,而他卻開始一點點後退,退到瞭無處可退的地方。
他站在角落裡,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他這一生,幾乎都在揣摩陛下的心意,如今他不能靠近聖上,自然也揣摩不瞭。
他落瞭難,成瞭個小官,之前還有人諂媚他,相信他將來可以重新回到陛下的身邊,但現在鮮少有人來奉承瞭。
繁華落盡,他身邊的人盡然是他之前瞧不上的寒門小吏。他之前請他們喝酒,是高高在上的講面子,說情誼。但現在請他們喝酒,是迫不得已的應酬。
這般的迫不得已應酬,從前隻在勛國公和潘大人這般的人身上。
他自嘲一笑,站起來,剛準備走,卻不小心將桌子上的茶杯牽扯瞭下來,碎瞭一地。
他皺眉,叫人進來打掃,而後看向折綰,隻見她微微皺眉看向這邊,“你小心一些。”
那是她很喜歡的一套越州青瓷茶具。是她親自買的。
她叫墨月來,“讓人去鋪子裡拿一套新的來,要喜鵲臨門紋樣的,別拿錯瞭。”
如今喜事多,淡雅的紋樣已經不夠滿足她瞭,她就要花團錦簇的,要寓意好的。
墨月笑著道:“是,還要些別的麼?”
折綰:“沒別的瞭。”
她站起來,“我去書房寫。”
刕鶴春就見她越過他的身邊要出門。他情不自禁的道瞭一句,“你在屋子裡寫吧,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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