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刕鶴春就以為越王是因為自己說瞭溫如故而氣,心裡並不服氣,但嘴巴卻道:“你是氣這個?你若是生氣,我便向他道歉。此事是我不對,無論他不洗澡不洗澡,去不去青樓,我都不該說他。”
越王還不熟悉他麼?聽他這麼說就知曉他是什麼意思,嘆氣道:“你也道不瞭歉,他如今應該投胎轉世去瞭。”
刕鶴春本有千百句話等著,但此話一說,他就跟啞巴瞭一樣,好一會兒才道:“不會因為我說瞭他一句去青樓不好,他就想不開瞭吧?”
越王搖搖頭:“不是。”
他道:“他去青樓,你說他,怪不得你,你是個正人君子,你看不慣,他也不怪罪你。”
“但他去青樓不是為著灑銀子的,是為瞭賺銀子。他缺銀子,便去青樓給姑娘們寫詩寫曲子,以此謀得一些銀兩度生——我還是要為他為你解釋解釋。”
刕鶴春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為瞭他遠離我?”
越王:“也不止因為他一個人吧,你的脾氣就是這般,眼睛裡面揉不得沙子,又看不起這些出身低下的人。我將他們籠在門下,是當做客人的,你卻一口一句小人驟然富貴,說他們吃相難看——鶴春,你太高高在上瞭,根本不把眼睛往地下看。”
但越王卻喜歡跟這般的小人物結交。他喜歡跟他們交談,說說那些地裡的活計,吃不上肉的時候上山打獵該怎麼做才能獵得更多的獵物。
他是皇子,不需要再往上走瞭,再往上走,太子和其他皇兄們就該忌憚他。他對目前的日子很滿意,也很享受小人物的追捧,能解救他們於一時他也很高興。
但鶴春卻頻頻跟他說這般不好。說得多瞭,他也會惱怒,卻不會責怪。
直到溫如故去世。
溫如故是燒死的。
他來京都的時候都不會太說官話,一口北邊的口音怪得很,也節省,即便是簡單的熱水也不多用。冬日裡少洗澡瞭幾次,衣裳也沒有換新,鶴春每次跟他說話都皺眉。
越王記得,他也是個講究面子的,不好意思像其他人一般白吃白喝,就去幫著後廚劈柴。
越王勸解瞭幾次,他卻道:“哪裡好什麼都不做。”
後來不知道經誰介紹,去瞭青樓給姑娘們寫詩寫曲,便又被刕鶴春知曉瞭,冷嘲熱諷瞭一次,“你這般枉為讀書人,也是給越王丟人。”
溫如故羞得臉面通紅,因手上終於攢瞭些銀子,便搬瞭出去。他也不去青樓瞭,又找瞭一份抄書的差事。
那晚上抄書太晚,燭火倒瞭下去,燒瞭他的書和屋子。本是沖瞭出來的,但又想起瞭自己的族譜還在屋子裡,冒著大火進去,最終沒出來。
越王知曉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瞭。彼時太後病瞭,他和越王妃在皇宮裡面陪太後,等出來的時候知曉此事,差點暈瞭過去。
這件事情其實也怪不得刕鶴春。但是刕鶴春卻又開始對他的新門客袁耀指手畫腳,道:“他這般的人,實在是投機取巧,一心為瞭名利。說什麼閩南茶葉可以救民,我看啊,他是披瞭閩t南的百姓在身上,誰先踩他的主意不好,便要踩閩南百姓一般,可不得捧著他瞭麼!”
“無功,這滿朝文武,也就是你信他的鬼話瞭。”
越王聽瞭心裡不喜,很想跟他說道說道,但卻已經沒有那個心情瞭。他就慢慢的淡瞭刕鶴春,誰知道他一點也沒發覺!
越王妃還勸他,“當真要這麼斷瞭?他這個人毛病雖然多,但也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越王暗暗抱怨:“但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句話是真的。直到今日他也是如此想。他對刕鶴春道:“你知道你一句驟然富貴,就已經否認瞭他們這一路的艱辛嗎?”
“好比溫如故。他是從隴州偏遠小村來的,那裡遍地都是沙子,哪裡有水啊。他小心翼翼用水有什麼錯處麼?他自小就窮,又是冬日,冬衣多穿幾次怎麼瞭?”
越王是個很能感同身受的人,想到燒焦瞭的溫如故還心有酸楚,道:“他去青樓不是為瞭嫖,隻是問瞭溫飽,你沒有知悉全貌,便斷然為他定瞭罪,羞辱他不配住在我的府上,又是什麼君子之風呢?”
刕鶴春傻眼瞭。
他是真不知道這些的。
越王就感慨道:“鶴春,你總說我門下多驟然富貴的小人嘴臉,可他們無論是愛銀,還是愛美人,都是因為突然得到,便開始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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