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清沒有哭，他感覺到這一切都不真實，六清回到瞭靈清寺。

“沒有妖女瞭，這下你可以專心誦經呢，你還應該感謝我們呢。”三個僧人嘻嘻哈哈地看著六清。

六清沒有回應他們，甚至沒有給他們一個眼神，他回到瞭房間。

六清渾渾噩噩地躺在床上，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硌著他瞭。

六清隨手一撈，發現是他上次和餘安說的那本已經絕版瞭的佛經-“善為經”，他隻提瞭一嘴，沒想到餘安還真給他找來瞭，上面有一張字條，寫道：“餘清，生辰快樂。”

上面還畫瞭六清和餘安的簡筆畫小人。

六清泣不成聲。

狐佛渡(七)

第二天，六清向主持申請要下山，主持同意瞭。

他看見瞭，他每日每夜不停祈福的百姓，他口中善良淳樸的百姓，原來是如此的不堪。

而百姓口中十惡不赦的妖女，卻是最善良的存在。

有人當街打罵妻子，六清上前制止，我打的我罵的是我的妻子，你管什麼管？看到沒？這可是婚書！那滿臉橫肉的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來皺巴巴的一張紙，隨意展開瞭點，指著上面的字吼道，唾沫橫飛。

有母親抓住瞭兒子的腿，你不要再去賭瞭，傢都沒瞭啊，可兒子還是一意孤行地向前走，六清上前制止，反被打瞭一頓，母親也罵他，我兒子的事你來管什麼？

六清又看到瞭被虐打的孩童，被當街強搶的民女……六清感到心累。

他們那麼愛上寺廟拜佛，或許隻是為瞭拜心中的欲，化心中的惡，六清心中暗自猜想。

六清有些餓瞭，他沒有去化緣，而是去飯館裡點瞭一份素面，清湯寡水，讓人沒有任何食欲，六清行瞭個佛禮，才開始吃。

六清正吃著時，他突然看到瞭對面正在吃大魚大肉的三個同門僧人，他好像聞到瞭腥臭的肉味，他幾乎想嘔吐出來。

六清猶豫瞭一下，還是捂著鼻子上前制止瞭，他緊鎖著眉頭。

哈哈，你看他又在講什麼狗屁話？方丈都不管的事，他管什麼？三個僧人哈哈大笑。

三個僧人看著清瘦的六清，惡意在心底發芽生枝結果，他們強迫六清去吃他們剩下的肉食，六清不停地掙紮，但畢竟是吃素的，吃肉也是吃的三凈肉，還是抵不過三個吃大魚大肉的僧人。

他被強迫吃瞭肉。

後面，三個僧人說他們要去怡香樓，目光惡心，問六清去不去？六清義正言辭，你們穿著僧服，就不得尋花問柳，三個僧人卻露出猥瑣的笑容，你不是都已經嘗過滋味瞭嗎？還裝什麼裝啊？

六清不停地喊，不是不是不是！三個假僧人還是圍著他，嘲笑著他，六清感覺自己耳鳴瞭，猛地推開瞭他們，跑回瞭靈清寺。

六清回到靈清寺就開始不停地漱口，牙齦被刷得出血，滿嘴的鮮血，還是刷不掉嘴裡的肉腥味，六清吐瞭一遍又一遍，幾乎要把膽汁給吐瞭出來。

六清把三個僧人的事告訴瞭主持，主持卻搖瞭搖頭，嘆瞭一口氣，說這件事情你不要管。

不要管！不要管！還是不要管！每個人都在叫他不要管！

六清覺得這世界太陌生瞭，他從小到大生活的世界竟是如此令人作嘔，他所愛的寺廟已經由內而外腐朽瓦解掉瞭。

後來，六清遵聽所有人的教誨，他不再管。

但是他想複活餘安，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她還幫助瞭那麼多人，可這些被幫助的人反過來卻欺辱瞭她。

“咔嚓咔嚓。”

上天像是聽到瞭他的心聲，有人來瞭，那人自稱為道尊，六清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臉是一團漆黑。

他問，你想複活餘安嗎？

想。

他問，你想為餘安報仇嗎？

想。

道尊說，將她的指骨種下，以生命力澆灌，吸取其他人的三魂七魄，轉換為她的三魂七魄，方可複活。

我會給予你強大的力量，希望你不負吾望。

六清十年如一日地踐行著道尊說的話，不過因為從小到大的教育，他沒辦法不善良，他用自己的生命力澆灌，吸取的靈魂也隻是惡人的靈魂。

他看見那一節指骨開始慢慢發芽，生枝，成長，結果，一開始隻是嬰孩模樣，隨著三魂七魄逐漸完整，它變得越來越大，上面開始生出瞭黑色物質，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六清一直不敢用道尊給的力量，他總有種說不上來的直覺，如果用瞭，將會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