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厌很是受用他低伏做小，也很喜欢他这个自称，满肚子的火气都消了不少，“真的？”

“嗯、嗯。”楚云琛笑意盈盈地答应，让她坐自己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又摸了摸她脸上干涸的血迹，“弄得脸都髒了，我叫人打盆水来把脸擦一擦？”

对女孩天然的好感让安厌下意识在男人身上找女性特征。她还特别喜欢那种温顺贤淑的。楚云琛这一套充满母亲气质的动作下来，拿捏安厌简直易如反掌，三两下就哄得她叫妈妈。

估计再过一会儿，安厌就会把还在营地里满心忧虑等着她的江宴抛在脑后，直接留下来吃顿饭，晚上再背着吴国十万大军对楚云琛动手动脚。

所幸安厌还是够理智，不会轻易被男人蛊惑，十分清楚自己的来意，总记得开口问正事，“我打宋国回来之前，你会留在铁木堡？”

楚云琛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温和，“都听小厌的，我就留在这里，哪也不去，等小厌回来。”

“你最好按照你说的这麽做，先生。不然我真的会对你动手。”安厌冷笑。

“嗯？我就这麽不值得小厌相信吗？”

安厌慢条斯理，“当然，毕竟你不是毫无瑕疵的圣人，除了我记忆的美化，也就只有你演出来的。”

“所以小厌果然还是更喜欢那样的人吗？”楚云琛忽然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问。

安厌一时没能理解他说的是什麽意思，错鄂，“什麽？”

“呼…没关系的。”楚云琛低笑着拍拍她，目光变得有些深远。

“有时候，为了达成目的，总是不可避免欺骗。我只希望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要因此生气。”

“什麽意思？你又要做什麽？”安厌察觉不对，猛然拽住他衣领。

“抱歉，现在不能告诉小厌。”楚云琛歉意的捧起她的脸，笑着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但相信我吧，我的小厌会拥有所有最好的一切，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在你之上。”

安厌蹙眉。

楚云琛肯定要做一些不能让她知道的事，就像她的奸臣系统和任务一样。前些时候楚云琛不愿意说，她就没有问，现在似乎，做的事情会让她不高兴？

她不高兴又能怎样？楚云琛还不是不会改变主意。

看来要多些防备了。

“随你吧。”安厌道。

楚云琛扯住她欲离去的衣摆，目光切切，声音有些恳求，仔细听却又觉得那些恳求仿佛是幻觉，“不留下来吃个饭吗？我很想要小厌多陪陪我。”

安厌甩开他的手，“不留了，反正都得回来，我带的人拔营，再晚就追不上了。”

楚云琛闻言，垂眸，待平複好情绪再擡头，已经毫无阴霾，只有眉宇间自带的多愁善感。他如以往一样温和地对安厌微笑，“那就去吧，路上小心。”

安厌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议事厅。

楚云琛起身送她离开，久久不言。

半响，脸上温和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满是血腥的议事厅在没有烛火的情况下一片昏暗，只有楚云琛颀长的身影。

这时，门框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浅淡上扬的语气点亮一室寂静，“先生很不想我走？”

“小厌？”楚云琛眉宇间自带的哀愁消去几分，连忙擡步迎上去，微声问，“怎麽回来了？”

“陪你吃个饭，慢点也无妨。”

这句话如同一片羽毛落下，轻飘飘的把他填满，让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这种时候，无论是安厌故意留下想要看他无人时的态度推断他的想法，还是防备他背后捅刀，都无所谓了。

楚云琛只看到安厌不由分说地从半开的门扉挤了进来，低笑着伸手扣住他的五指，一边擡起来亲了亲，一边用拇指的指腹漫不经心摩挲他的手腕。

“妈妈总不至于让我吃亏空着手走。”安厌擡起幽幽眼眸，笑意隐隐。

宋国

夜幕渐沉, 安厌披星戴月地策马归来，远远的见到原本的营地火光明亮，显然还没撤走。

江宴正提灯站在原先等她的岔路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得透明的面庞垂着，还似在宫中一样阴郁, 不知在想什麽。

其实自从安厌去过雁福宫以后, 就再也没见过江宴在她面前露出这副模样。江宴在她印象中总是容易害羞、自厌、顺从、等待。从不多问她什麽，从不叫她多费心思, 也不需要她去解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