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罗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阎问道,他可不认为乌罗是那么脆弱的男人,不管是这些天来的相处,还是之前窥探到些许对方的本质,对方的行动力跟耐性都近乎可怕,因此阎既为他着迷,又迫不及待想将他开膛切腹,彻底看清楚里面装载着什么,“在想些什么?”
“在想你做的这桩亏本生意啊。”乌罗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我终于开始觉得赚到有点心慌了。”
阎笑道“现在才开始害怕,太晚了吧。”
小酷哥跟蓝鸟旁观看着他们争锋相对了片刻又立刻恢复到平常的状态,有种被人推下悬崖却发现被吊在半空的憋屈感,倒不是说他们期待两位巫者打起来——想也知道阎就算让一只手乌罗都会被打成猪头,反正大壮的胳膊就差点被这位大夫扭成山猪蹄子过。
只是这种突然的剑拔弩张跟突然的缓和同样很吓人。
反正小酷哥很确定自己要是跟蓝鸟吵起来,抄起陶土砸他的头是有可能,笑眯眯就没什么可能了。
原始人的肢体同样是一种语言,而乌罗跟阎都不是用肢体表达情感的人,他们的心绪好像只会流露在表情上,偏偏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他们俩就好像明白对方到底在说点什么东西了。
“做扇叶吧。”乌罗耐心道,“我的设计稿被你烧掉了,你总要还我一个简单的工具。”
阎笑道“你真是会使唤人。”
“你的良心是只在自己工作的时候才上线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不是你这样的工作狂,良心要放在恰当的地方用。”阎说起来似乎身负重任,其实并没有自己认真干活,而是看着炙热的灶台,指挥跟傻乎乎的蓝鸟跟小酷先去削木板跟树皮,慢悠悠地解释道,“你无非就是想要炼铁跟炼铜,而铜的熔点比铁低,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办法,看你要哪一个。”
乌罗沉吟片刻,镇定道“那就把两个都说来听一听。”
“一种是高炉炼铁,这个东西我只知道个大概,印象里产量应该更高,你最好找出资料来我们再讨论;另外一种,就是按照他们这个小灶台,用最简单的鼓风机融出铜水,你们可以再烧个陶模出来,简单做点小玩意。”
乌罗缓缓道“我们有炭,不如先试试铜斧头?先烧出个陶模出来,我记得铜加入锡之后会降低熔点,还能加强硬度,做出青铜器。”
“用铜斧?亏你想得出来,倒不如做个钩,为铁水做准备。”
蓝鸟看着他们俩讨论,只觉得两眼发花,不知道自己泡发的鱼胶还有没有用武之地,便推了推小酷哥,询问道“我听巫他们讲话,好像不是要烧我们的东西,是要烧石头,你能听明白吗?”
“哼哼。”小酷哥给予这样平淡的回应。
如果没有矿,那就要到河水跟泥土里头去采集铁菌的泥浆来实验,那样不光浪费柴火,还浪费时间。现在有了矿,难度又开始变成另一种概念,像是孔雀石之类还好,如铁矿这类,就比石头更坚硬,要考虑将它们融化,不光需要高温,还需要容纳的材料。
那就只能是瓷了。
“看来今天只能先造个简单的鼓风机了。”乌罗思考片刻后只能叹气,这种事集思广益倒也罢了,可是看眼下的情况,只有他跟阎两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实在没有办法完全投入,再来烧铁烧铜需要一定的人手,只能先尝尝高温的甜头,“那我们就从烧陶开始吧。”
“小酷,你去拿一个小陶过来。”
“啊——哦,好啊。”
小酷哥还没从这完全令人听不懂的对话回过神来,就被派去跑腿,便赶紧冲回屋子里搬了个陶器过来。
与其说是木板,倒不如说是木片,木棍被阎用石头完全破开,再用麻绳将其组合起来,看着居然有点儿像是乌罗以前看过的动画片里一种神奇道具——竹蜻蜓。他曾经玩过这种小玩具,转起来的风不算大,不过阎手里的这个少说大了十余倍,转动起来的风应该会很可观。
“试试炉口的高温吗?”
“这就做好了?”乌罗震惊道,“就……这样一个?”
阎镇定自若地回答道“当然不是,还要再做个风口。”
当然,他的风口只是泥土将这只“竹蜻蜓”所吹出来的风关住而已,跟陶管的原理其实差不太多,便只是用泥堆成个空壳放工具。虽然做了供以扇叶进出的开口,但为了避免漏气,还是用破碎的陶片盖住开口,只留下供以木棍转动的缺口。
“就这样?”乌罗见阎似乎没有别的动作了,下意识问道,“这跟扇子有什么区别吗?”
“比扇子的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