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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现在还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越王,你以为我为什麽要跟源叔夜没完没了地扯锯,越王那个心眼没有针眼大的性子能容得下你踩着他的错处立功?就算你成功逼迫呼克延退兵,你猜越王会不会让你全须全尾地回京城来?”
裴如凇不知听没听进去,拉着她的手拢在膝头,温和地道:“我知道。”
闻禅冷冷地说:“你知道个屁。”
“我还记得成亲之前的元夕夜,在积庆寺的浮屠塔上,殿下对我说过,我们的责任是让每一年每一夜都有灯火如常亮起。”裴如凇没脾气一样望着她笑,“固州虽然冷,但也有很美的地方,有朝一日,我希望能陪殿下一起去看一看那里的灯火。”
闻禅:“……”
“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麽吗?”她面无表情地问裴如凇。
裴如凇乖巧地:?
闻禅掐住了他的脸颊,平静但冷酷地道:“我最恨在我说正事的时候,有人非要跟我谈感情。”
小白花的眼泪就像春江潮水,说涨就涨,霎时间盈满眼眶:“殿下对我没有感情了吗?”
“我就是对你太有感情,”闻禅无情地说,“把你惯得胆大包天,敢拿自己小命不当回事。”
裴如凇静了片刻,擡手拢住了她的手背,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是因为殿下把我看得太重了。”
闻禅手劲蓦然一松。
在一起这麽多年,很多话不用说彼此也都心知肚明。比如闻禅其实并不介意裴如凇出去历练,毕竟前世就是她把人扔到固州的,她不是那种非要把人关在家里的控制狂;又比如裴如凇主动请缨,不光是放不下固州,也因为驸马与公主夫妻一体,他的功勋就是闻禅的筹码,他只有不断地向上攀爬,才能承托起闻禅登顶的脚步。
往往越是艰难痛苦的抉择,越能看出一个人心中最重要的是什麽。
裴如凇知道自己猜对了答案,眼里的笑意挡都挡不住,甜得能把方圆十里的蜜蜂全部齁死,往前蹭了蹭,晃着她轻声撒娇:“殿下,腿麻了。”
闻禅:“那就起来,还用我说平身吗?”
裴如凇双手撑着椅子扶手发力起身,脚下恰到好处地一踉跄,“哎呀”一声朝前栽倒,膝盖顺势抵住椅面,把闻禅牢牢困在了圈椅与身体中间。
闻禅不明显地往后仰了一下,叹气道:“就你这腿脚,出去遛弯都得拄个拐杖,还是别想着上战场了吧。”
裴如凇:“……”
他低头在闻禅唇上轻轻啄了一口,带着一点得逞的狡黠笑意,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几近呢喃的气音问:“殿下,你其实根本就没生气,对吧?”
闻禅眼帘微垂,避开了他的视线,可这个姿势下她整个视野都是裴如凇的身形,无论怎麽躲闪都是徒劳。
“嗯。”
她只需回答这一个音节,余下的都淹没在缱绻而绵长的亲吻之中。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而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第77章 贵妃
延寿十八年五月, 大军开拔奔赴前线,皇帝亲自到城外送行。
经过朝臣们一天一夜的争论拉扯,最终派往固州平乱的兵力有十五万, 除了建岩、奉义两地的十万驻军, 还有李剑秋亲率的五万禁军。随行的文官则包括秘书少监裴如凇、鸿胪寺少卿长孙璧, 御史中丞杨廷英以及数名监察御史。
相比前世, 这一次没有陆朔领兵,多了李剑秋的禁军,从现有兵力来看, 如果不出意外,就算裴如凇不去劝降穆温, 双方二话不说直接开打,大军也一样能收複固州。但闻禅这麽个平生不信邪的人, 偏偏对陆朔有种莫名的迷信,毕竟陆朔从来没有过前生记忆,但每一世都是威震边关的军神, 几乎未尝败绩。要是此行有陆朔坐镇, 别说区区一个呼克延, 哪怕对面有十个相归海她也不心虚。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外有苏衍君, 内有越王,闻禅实在不敢赌那个侥幸。自大军出发后,她便开始琢磨着如何釜底抽薪, 至少要设法消除其中一个隐患——苏衍君隔得太远她够不着, 越王的家眷和根基却全都在兆京, 就是源叔夜这个老狐貍防得太死, 一时半会找不到可以下手之处。
数日后的某个下午,嘉运殿议事结束, 闻禅出来后看着天色还早,回府也没事做,忽然想起自从许贵妃怀孕以来还没去看过她,于是脚步一转,带着侍从朝后宫的方向溜达过去。
前世许贵妃宠冠六宫却始终无子,整个许家只能把宝押在晋王身上,这一世闻禅无意间把许缨络从晋王手里拐了回来,结果没过几年她就顺顺当当地有了身孕。闻禅很难不怀疑前世是晋王在暗地里做了手脚,许贵妃没有亲生子嗣,她和背后的许家才能一直绑在他这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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