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乾安帝到长乐宫时，虞子素便说起了这件事。

“记得把绿禾和青叶也带上，朕再给你们安排一队近卫。”乾安帝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叮嘱她，法会热闹，而热闹意味着人多，人多，往往等于麻烦随时会找上门。

虞子素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出门在外，自然安全为上，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等乾安帝换了寝衣躺进被窝，虞子素习惯成自然，很快在他怀里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窝进去。

“朕这些日子要再去一趟万凉府，届时宫里若是有什麽事，阿虞可以随时派人给朕传信，平日里也要注意，不要亲信生人……”

太后得了心病，她本就不再年轻，久病不治，不一定能熬过这个冬日，母子一场，人之将死，乾安帝还是想去看上一眼，想到白日里收到的信，他眸光暗了几分，而比起太后，长公主更让他心乱。

或许这便是插手他人命运的代价，可若是重来一次，他想，他还会帮她渡过三年前那场死劫。

即使是让遗憾，变成新的遗憾。

除此之外，女户的事，也该彻底解决了，揽着怀里的姑娘，乾安帝总觉得不太放心，即使知道阿虞并不需要他过度保护，但他控制不住，好想将阿虞带在身边，若是阿虞可以变小，随时揣在怀里就好了。

虞子素听着他的絮叨，忍俊不禁，笑完，她轻哼一声，翻过身正对她，认真道：“陛下才是，出门在外，更要照顾好自己，妾可不希望陛下回来时，看见您又受着伤。”

“不会了。”乾安帝捧起她的脸，轻吻她的眼睑，她不愿见他受伤，他也不愿她再难过，“朕同阿虞发过誓的。”

纱帐被床上伸出长臂扯落，床头的烛火变得朦胧，指尖勾缠相织，温热的唇瓣不断下移，虞子素的意识淹没在灼热的呼吸里。

今夜的乾安帝像是老练的猎手，欲拒还迎地引着猎物上鈎，似有若无的触碰最终全部化作最温柔的律动，然而当欲望被克制，反而催生出更多的空虚。

像是一场漫长的拉扯，一切结束时，虞子素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精神却又清醒至极，她磨了磨牙，看向乾安帝，“陛下是故意的。”

乾安帝眨了眨眼，凑近了些，湿热的呼吸撒在她红透的耳垂，“是朕太贪心，总希望不能相见的日子里，阿虞能再多想着朕一些。”

阿虞太过克制，十分的感情往往也只愿表现出三分，他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坏处是，他同样没能得到满足。

听着身侧逐渐平稳的呼吸，乾安帝无奈闭眼，心底默念清心经。

第093章 第93章

乾安帝离京第一日, 是九月初三。

虞子素醒来时，身旁的被窝已经变凉，昨夜的温度仿佛还停在耳畔, 她不自觉拢紧被子，试图留住被子里的热气。

据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虞子素有些苦恼地看着头顶床帐, 不得不说, 她确实习惯每晚在皇帝温暖的怀抱里入睡了。

这年头还没法定制一个等身抱枕, 虞子素叹息一声，老实起床, 洗漱更衣。

早膳是小厨房熬出米油的胭脂糯米粥，里面加了红枣和黑豆，光闻着便叫人胃口大开, 搭配几碟时令小菜, 虞子素吃了个肚子溜圆，清了清口后, 她走到殿外海棠树下，寻着于菟，顺便消消食。

宫里的热闹一向挨不着长乐宫，乾安帝对淑妃的宠爱也早已经摆到了明面上，江皇后最近忙着和钟贵妃争权, 剩下的几人没有想不开来找她的麻烦的。

但, 周德妃居然主动来了长乐宫。

闻到陌生的气味进入领地, 本来趴在脚边的于菟率先站了起来，警惕地看向长乐门, 虞子素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这是有生客来了, 她叫旁边的宫人先将于菟带了下去。

于菟蹭着虞子素的腿，不想走，被她往后殿方向推了推，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宫人离开了原地。

周德妃牵着如滟公主被人迎进来时，微风吹过海棠树上已经开始泛黄的叶子，有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宛如轻盈的蝴蝶飘然落地，虞子素站在树下，上身芸黄收腰短衫搭杏色长罗裙，当她侧头看过来时，鬓间华盛都被那双明亮的眼睛染上了鲜活的生气。

习惯了皇城死水一般的生活，周德妃这一刻有些失神，虞氏这双眼睛，不像是这宫里，甚至不像是这世道能养出来的，之前她虽也有所觉察，感觉却远没有现在这般强烈。

陛下是否也是因此被她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