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素维持着礼貌微笑，避重就轻，“万凉府确为避暑胜地。”

“早先叫你一起，可是你自己不愿去的。”江皇后笑吟吟插话，“宫里这麽多人，还能叫如滟公主受委屈不成？错过了这回，可不一定有下次了。”

“事有轻重缓急，如滟是臣妾的心肝，臣妾自然要万事先紧着她。”周德妃向皇后讨饶笑笑，又回过头对虞子素道：“若明年陛下还欲去行宫避暑，妹妹可得替我向陛下多多美言几句，这一到夏日里，宫里实在闷得慌，这不，如滟都给捂出痱子了。”

这也是她今日没带如滟过来的原因，虞子素看着周德妃不知道有多少真情实感的笑，弯了弯唇，“周姐姐爱女心切，陛下自然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里用得上我来做这个传声筒？不过陛下明年确实也有去行宫的意思，届时周姐姐或许可以同陛下提一提。”

她不轻不重地打回周德妃的话头。

周德妃还欲说什麽，江皇后轻咳一声，暂时略过了这个话题，“既然人齐了，本宫便先说几句。”

虞子素看着自己对面空蕩蕩的座位，没有对“人齐”发表意见。

江皇后好似完全不在意那个空出来的位置，继续道：“明日便是拜月节了，诸位妹妹都是明事理之人，应当也不需要本宫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们什麽事该做，什麽事不该做……”

她的嗓音不徐不疾，虞子素听出了早会时领导发言的感觉，之前养出的习惯已经在这两个月的行宫之旅中消失殆尽，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去抓江皇后话里的重点。

关键就三个字：要听话。

举办这样的大宴，最怕出意外，比如六月那两场宴会，皆是虎头蛇尾，若是这次的拜月宴再出事故，只怕皇后真的要移交宫权了，这次，可没有太后再给她兜底。

想到这儿，虞子素目光又落在对面属于钟贵妃的位置上。

皇帝曾让钟氏协理六宫，直到现在，还有部分宫权留在她手里，但她与皇后明显是竞争关系，互相使绊子也是常态，她甚至敢在天贶宴上使手段，目标直指皇后，如今位列贵妃，只怕会更激进。

贵妃之位，对良家子们来说几乎是一个难以企及的位置，但对镇国公府出身的钟文婉来说，却更像是在告诉她，她永远会矮江皇后一头，这对一向掐尖的钟文婉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尤其在钟家越来越得重用，而江皇后已经失去最大助力的情况下。

旁观者清，虞子素再一次清晰体会到，皇帝明显是想驱狼吞虎，但江皇后和钟贵妃，谁是狼，谁是虎，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虞子素越想越头疼，干脆放弃了，有这时间她不如想想一会儿回宫拿什麽招待韩诗和沈芝，至于权谋上的事，还是老老实实交给皇帝吧。

不过有机会还是找系统问问，皇帝和皇后贵妃是不是还有什麽旧怨，不然怎麽一副要逼人发疯的模样。

【旧怨？】

深夜，长欣殿内，小金龙看着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但仍在等答案的宿主，仔细翻了翻自己的记忆库，有些不太确定。

【我前几年时不时会休眠，所以对皇帝和皇后的过往也属于一知半解，只知道那会儿他们表兄妹的关系还行。】

是见面会打招呼聊上几句，还会互送生辰礼的关系，虽然皇帝这边一直是梁忠义準备礼物，但也是以他的名义送出去的不是，小金龙暗忖，说一句还行也不算错吧。

【我真正攒够能量全天在线，已经是先帝準备给皇帝选太子妃的时候了，当时宋太后坚持要让江姿语当太子妃，明里暗里敲打了皇帝好久。】

【这门亲事定下来之前，皇帝私下去找过江皇后，说他只把她当表妹，江皇后要是愿意，他会一直把她当亲表妹。】

显而易见，江皇后拒绝了。

【之后，皇帝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淡了，以前好歹会问候两句，婚后反而相顾无言了。】小金龙将自己记忆库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总结道。

【要说他俩的矛盾，估计主要就是这点，当时皇帝不想娶妻，但先帝被二儿子伤了心之后，终于开始觉得对其他儿子有亏欠，那是个花心老萝蔔，又和三儿子不亲近，能想到的弥补办法就是给儿子送女人，正好皇帝也到该啓蒙的年龄了，陈婕妤就是那会儿进的东宫，等皇帝十六岁，先帝就招呼宋太后给他娶老婆，娶完大老婆还给他又找了几个小老婆。】

虞子素无言地看着系统提取出来的历史记录，先帝，不愧是能搞出花鸟使到民间采选美女的多情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