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準备什麽时候成婚，侄儿定然会送上一份厚礼。”他掩去眼底一瞬的豔羡，等到所有事了，他一定也要补阿虞一场完美的昏礼！

李二爷却尴尬摆手，颓丧道：“还没影的事儿，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

乾安帝没有详细调查过李二爷的私事，还以为是两情相悦，现在听起来似乎不然？二叔居然吃瘪了，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见他眼底好奇明显越来越重，李二爷如坐针毡地挪了挪椅子，沉默会儿，他还是认命般，叹息一声道出实情，“其实那女子你应当也听说过了，就是今日来给你看诊的杨大夫发妻，辛娘子。”

乾安帝目光陡然奇怪起来，李二爷咬牙，“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淫人妻的癖好！

西屋里，锦瑟姑姑也说起了杨家的事。

“杨闰一手医术，学的乃是妻家辛氏的家学，辛氏医学传家，但到了辛娘子这一辈，却只有她一个孩子，辛家医术传男不传女，辛老太爷便从妹妹家中抱养了现在的杨大夫，杨闰与辛娘子青梅竹马，又是表兄妹，长大成人后，两家一商量，便决定亲上加亲，辛家医术有人继承，辛娘子后半生托付给自家人他们也更放心，两人顺理成章结为夫妻。”

然而随着辛家父母相继离世，杨闰逐渐暴露了真面目，每日流连花丛，攀权附会，将辛家祖训完全抛之脑后。

“杨闰时常出去喝花酒，反倒给了辛娘子偷看医书的机会。”锦瑟姑姑叹息着，明明是辛娘子自家的东西，她却只能偷摸去看。

“她是有些天分的，又从小耳濡目染识得不少药草，再者，医馆十天里有八天是她在看着，因此，她很快掌握了不少方子，已经明白杨闰是什麽样的人，辛娘子并不敢在医馆坐诊，只在每月初以礼佛的名义去郊外的古鸣寺给穷苦百姓义诊，可还是被发现了，两人起了争执，推搡间，她的头磕在了桌角。”

说到这儿，向来沉稳的锦瑟姑姑都有些气急，“都说医者仁心，可杨闰却连她的伤口都不曾看过一眼，更不曾给她用药，便直接将人丢在后院不闻不问，还是辛娘子自己中途醒过来，给自己包扎的伤口，但——”

“没过几日，她便看不见了。”东暖阁里，李二爷闭了闭眼，扣在桌角的指骨泛着白，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低骂了句，“狗屁的规矩！”

也不知道辛老太爷地下有灵，发现自己抱养的是这麽个污糟玩意儿，会不会气得再死一次。

想到医馆里那个目盲却坚韧的身影，李二爷目光放软，随即眼底闪过冷光，“一刀毙命，便宜那个姓杨的了。”

西屋，虞子素搅着热粥的手顿住，想到了李二爷离开后，院子里露出的那摊还未被沖洗干净的血迹。

进屋的人是假货，但他离开后屋外传来的那声惨叫，大概率是真杨闰发出来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现在大夫掉包过的事已经被收尾，死无对证，宋流他们自然会，也只能相信自以为的真杨闰在死前留下的那一句话。

梁忠义最后仿佛孤注一掷的行为，更加激化了这帮习惯了作威作福的大老爷们的怒火。

现在他们坚信皇帝命不久矣，必然就要开始下一步动作了，一环扣一环，虞子素再次为皇帝的脑子叹服。

锦瑟姑姑还不知道系统已经告诉她真假杨闰的事，继续道：“就这样杀了那个狗东西，奴婢倒觉得不够解气。”

虞子素拍拍她的手，笑道：“姑姑，辱狗了。”

见主子眉眼淡定，锦瑟姑姑气息也逐渐平複下来，“娘娘说得是，只是如今没了杨闰，辛娘子那边还是不好过，她没孩子，家中又没了男人主事，只怕少不了被人找麻烦。”

“姑姑是个什麽想法？只管说出来，可是有我能帮上的地方？”锦瑟姑姑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会主动提起这位辛娘子，虞子素便知，她还有别的打算。

锦瑟姑姑敢说出来，心底自是有成算的，但被明着指出来，她还是老脸微红，“不怕娘娘笑话，奴婢确实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这位辛娘子，奴婢曾受过她的恩惠，是以想为她求一条退路。”作为曾经的御前宫女，锦瑟姑姑没少随先帝来行宫，先帝待宫人们宽厚，得閑时，她也曾出过几次门，与辛娘子相识便是在古鸣寺。

“娘娘悯恤弱小，可否允她自立女户？”锦瑟姑姑叩请道。

本朝对立女户有着堪称严苛的标準，背后涉及的是财産分配问题，这已不是虞子素一个后妃所能决定的，她扶起锦瑟姑姑，“姑姑一直尽心侍奉我，这第一个请求，无论陛下最后能否应允，我都会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