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本事，那也得先见着人，陛下马上都要带虞昭仪去行宫了，还不知什麽时候回来，她总不能对着空气卖笑吧。

“那边的意思，是让您至少先出了储秀阁，不然您这步棋可就完全没了作用。”

棋子失去作用，自然就不必再继续留在棋盘上白占位置了，沈芝听出话里的意思，斜眼看向低头的宫女，目光冷了一瞬，随即收敛道：“知道了，老爷当初花了大价钱，绣春园的规矩，总要让买主觉得物有所值不是？”

“看来选侍已经有想法了。”宫女腰身微躬，“奴婢提前祝主子心想事成。”

沈芝媚眼含笑，“这事，光靠我自己想可不成，劳烦姑娘转告老爷一声，我自是诚意满满，毕竟身家性命都已经摆上桌，老爷的胆子可以更大些，毕竟我也不是佛寺池子里的王八，做事还是得有合适的工具，才能事半功倍不是？”

宫女擡了擡眼，“奴婢记下了。”

沈芝目送她走出去，脸上收笑，虽未见过面，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这个买主手眼通天，可惜为人太过谨慎，导致她行事也有些束手束脚，眼下皇帝摆明了冷淡的态度，反倒给了她索取更多助力的机会。

至于后续如何离开储秀阁，这后宫的主人，可不止皇帝一人。

凤梧宫里，得了皇帝回複，江皇后很快发出了一系列命令，后宫各处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人该抓的抓，该放的放，负责筹备出行事宜的都忙着做最后的检查，皇帝离宫前一晚，皇城的灯燃到了后半夜。

待到雄鸡鸣过三遍，天边日光乍现。

很快，深埋在地下的红日便完全探出头来。

长欣殿前，虞子素昏昏欲睡地坐上步辇，準备前往宫门处换马车，锦瑟姑姑见她不停点头，一直小心看顾着，生怕她一头栽地上。

这次出行，除了锦瑟姑姑，贴身宫人只有冬喜和青黛跟出来了，巧岁她们年龄还太小，刚好也需要留人看殿。

冬喜和青黛身上各挎着个小布包，紧紧跟在队伍旁边，她们多年未曾出宫了，心里激动之余，又生出些对于未知的恐惧。

冬喜拍了拍青黛的手，“别怕，跟紧我。”

这样说着，她自己手心也全是汗，但见青黛连连点头，满眼的信任，她心里底气也足了些，定了定神，她拉住青黛在主子周围严防死守，越往外，周围路过的人越多。

锦瑟姑姑抽空看了两人一眼，暗自点了点头。

直到步辇停下，虞子素恍惚醒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满眼好奇，她入京时格外匆忙，进了礼部后更是每日提心吊胆，直到正式入宫，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京都府。

“出城是走东大街？”虞子素问姑姑。

锦瑟姑姑点头又摇头，“这里出去还有外宫门，再出去则是御前街，东大街只是中间一段。”

虞子素听得茫然，前头队伍还没出发，离上车还有一会儿，锦瑟姑姑干脆搀着她到墙根处，同她说起皇城的一些基础信息来。

“……城里还有条秋明河，但凡有大节日，都会燃放烟火，不过还要属上元最热闹，平日戌时的宵禁也会推至子时，娘娘看东边。”

顺着锦瑟姑姑指的方向，虞子素看见一座飞檐叠层的高大角楼。

“那里叫迢星楼，每到上元，陛下便会登上那里与城中百姓同乐，是大多数普通百姓唯一能有机会得见圣颜的地方。”

虞子素眺望着高大的楼宇，不太能想想皇帝站在上面朝百姓挥手的样子，他估计就是站那儿露一面吧。

嗯……怎麽有点像红楼里準备抛绣球的姑娘。

锦瑟姑姑笑道：“等娘娘从行宫回来，就离上元节不远了，届时，您可以同陛下一起上去看看。”

“上楼有什麽讲究吗？”虞子素没听教习姑姑说起过这方面的知识。

“其实没什麽讲究，但陛下往年都是独自登楼，与下头的热闹相比，孤身一人难免寂寥了些。”锦瑟姑姑温和地看着她，“有娘娘一起分享，才算是真的同乐了。”

虽然感觉有点破坏氛围，虞子素还是很想问一句，皇后她们往年为什麽没登楼？

比起不愿，感觉不能的可能性比较大，但看着锦瑟姑姑充满善意的目光，她把问题咽回了肚子，行吧，与民同乐，她是民，确实很符合题意，以皇帝的性子，到时候要是真有老学究反对也反对不到她面前来。

又在墙根站了一小会儿，虞子素看见崔石毅朝自己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