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小心——！”

“宁知看身后！”

“扑簌。”有刀穿过了谁的□□。

宁知猛然回头，眼前映出乐如歌带着笑意的脸。

“师姐，不要忘了我呀。”乐如歌轻而缓地，沖她眨眨眼。

宁知接住站立不稳的乐如歌，扶着他背部的掌心，被黏腻而温热的液体浸湿。

是他的血。

这一战，宁知失去了再回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坚定地爱着她的人。

第173章 大结局

世人都道, 寂望仙尊宴川独身一人守卫三界安定多年，实在是个光风霁月的仙人。

连阳和都觉得，这样的人, 注定便是为三界而生，若有了心魔, 也定与三界有关，而在心魔的影响下，也许翻云覆雨间擡手就将三界灭了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在乍见宴川被魔气缠上后，阳和第一个反应便是要镇压宴川，至少不要让他因魔气失控。

可世人都不知, 宴川的心魔，其实尽数系于几个徒弟身上。

若叫修仙界成了名的尊者们知晓，定然都要不耻, 不过几个弟子，没了再收便是，也值得一位入了渡劫期的尊者自困至此？

宴川从未想过这个答案。

眼前的钟离珏, 在尸山血海中笑得轻狂；洛云暮站在漫天大火里, 不断变成焦炭又反複重塑肉身；顾三被数千人追杀, 鲜血流尽长街, 千人千刀, 将他身上的肉, 一刀刀剐下；温故倚在秘境里, 胸口插着剑，不断往外吐着血，眼里透着灰白与不甘, 望着前方闻人竹与苏暨南缠绵背影；绿萝伏在案上，发如枯草, 神思枯竭，被人一字一句骂到呕血。

所有人都看着他，空洞的眼望着他，沾了血的嘴唇一张一合，齐声问他：“师尊，为何不救我？为何不救我们？！”

天雷齐轰，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筋骨撕扯，体内灵力暴涨后又消散，仿佛有什麽东西在撕扯他的灵魂，天地间有东西不允许他飞升，他被这股力量牵扯着重重摔落在地。

“不可一世的寂望仙尊，原来也有如同败狗一般的时候。”

“徒弟你救不下，飞升你做不到，你活着还有什麽意义，不如自行兵解，将一身灵力还给这天地！”

“天道偏爱尽数系于你身，你要霸占到何时，快就死吧！”

那梦魇里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宴川置若罔闻。

可笑，天道偏爱？

天道若果真偏爱他，又岂会让他伶仃一人，受轮回之苦！

这些杂乱的声音他已听过太多太多次，这轮回他也走过太多太多回，又有什麽所谓呢。

天道让他轮回，他便一直轮回。只要再无数的轮回中，哪怕有一次能救下他们，就好。

反正他早已习惯这独身一人的孤寂。

于是昼夜交替，不知岁月流逝，宴川一次又一次重複着轮回，重複得他已对这一切都麻木之时。

一道轻笑声，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师尊，少喝点甜的呀！”

是谁在说话？

这声音像一道温柔的雷，酥酥麻麻带着点儿痒，却将滞阻而灰暗的轮回柔柔和和地劈散，无数的色彩与画面被这声音带着，涌进了宴川的世界里。

大雪漫天时，她跌坐地上，带着红通通的鼻头与亮晶晶的眼擡头看他。

“师尊，我是你的小徒儿宁知呀！”

清风明月下，她酿好果酒，带着清新扑鼻的果香与甜津津的酒闯进归剑崖。

“师尊，这是我特意给你酿制的果酒呢。”

她的闯入，活泼又生动，带着酒香带着果香，带着宴川抗拒不了的热闹，将他灰色的轮回之路骤然打破。她咋呼着将所有结局都改写，所有人不自觉聚在她的身边，像被太阳吸引，像被温暖吸引，大家同她闯过凡界，走过沙漠，又一起经历了剑冢千年的剑意风流。

一幕幕，一桩桩，落在宴川心头。

勾得他亦随着她的一颦一笑，生动起来。

此时此刻，宴川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眼下他所看到的徒弟们凄惨死状，并非现实，不过只是他的心魔幻象。

这魇住他的一切噩梦，早已被从天而降的宁知改写、拯救。

他的阿知。

如同迷失在大海上的旅人终于找到灯塔，宴川的神识逐渐变得清明。

于是心魔自破。

宴川睁开眼。

终于如愿见到心魔幻象里也一而再再而三将他拯救的人。

她晋入了化神境，她挡在他的面前奋力挥剑守着他，她那双总是笑吟吟的澄澈眼眸此刻通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