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灵沉吟：“不急，再来一碗。”

宁知：“……”

这还吃上瘾了是吧。

宁知索性将整个鼎端到了塔前，弯了弯眼，眸中笑意闪烁：“塔灵前辈，您请用。”

塔灵很快将整口鼎内的灵力都吸走：“不够，再来。”

因为知道需要千妖之血才能开啓塔门，宁知倒是对这结果没太惊诧。

她将鼎中被吸干了灵力的粥装进食盒内好好存放，她们这群修士是喝不了这粥了，但可以等到出了秘境后再送给普通凡人吃，至少不浪费粮食。

做完这一切，宁知用净诀洗了鼎，準备直接将千余颗虫丹投入一次熬煮，塔灵却突然发了话。

“等等，换个口味。这次不要放幽云草了。”塔灵说。

宁知：“……”

还是个挺挑食的塔灵哈。

宁知本着哄小孩的心态，给馋嘴塔灵又炖煮了一锅肘子皮，配上灵米来了个肘子皮盖饭，软软糯糯，鹹香的味道飘出，勾得温故直咽口水。

这还不够，等到塔灵消化完以后，满满一鼎的奶茶也熬煮好了。宁知自己偷尝了一口，甜津津泛着一点点妖丹带来的清苦，不算难喝，反而喝着就有一种很清热下火的感觉。

她要给塔灵大哥一些鹹甜搭配，干饭不累的震撼。

温故看着宁知变戏法一样完成这一切，比塔灵大哥更为震撼：“你哪来那麽多食材的？你那乾坤戒多少灵石买的啊，这麽能装吗？我们用的难道不是同一种乾坤戒吗？”

宁知嘻嘻一笑，拍拍腰间两个芥子袋：“这东西，可比乾坤戒能装多啦。”

绿萝在一旁道：“三师兄三天两头地往小师妹芥子袋里补充食材，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就没有小师妹袋子里没有的。”

乐如歌捡起一旁宁知用剩的竹筒，敲了敲，拉长嗓音道：“所以你那隐竹峰上的竹子，全在这里，也在情理之中？”

“……我说我屋子前的竹林怎麽秃了一大把！师妹你什麽时候去偷的！”绿萝叉着腰来追宁知，宁知躲去岑诗兰身后，几个姑娘笑闹成了一团。

塔灵：“嗝。”

衆人倏然回头。

塔灵微咳一声，大家俱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些许尴尬：“既已供千妖之力，今日便为你们开啓塔门。”

话音毕，没给衆人半分反应时间，塔门便轰隆隆向上推起，露出了黑洞洞的塔身。

宁知方才见到的洁白光晕，便簇拥着一颗舍利子般的琥珀色明珠从塔里飘了出来。

逢雪晴虚幻的身影投入光晕之中，整个人终于凝实了些许，显露出千年不改的少女样貌来。

那颗明珠上也浮现出佛子清冷的面貌，神色悲悯一如从前。

清梵仿若大梦千年，看着面前的少女，怔怔落下泪来。

少女朝他一笑，牵起他的手：“你没有爽约，我也等到你啦。”

“你再诵经给我听好不好？”

“以后我们日日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了。”少女的声音合着银饰在风里飘蕩，清脆悦耳。

清梵泪水模糊地答：“好。”

他们回到了最好的时光中，彼此最铭刻于心的样子，牵着手，朝远方而去。

空中有浓云掠来，遮天蔽日般让方才还晴好的大地，霎时变得阴沉沉一片，九天云外有滚滚惊雷落下，似乎非要将二人牵着的手生生劈开一般。

那雷一道道落在清梵身上，将他本就虚幻的身影劈得摇晃欲散。

衆人见状，祭出法器想要同这天雷斗上一斗，却被塔灵叹息的声音拦住：“无用的。那是他们的劫，只能他们自己受着。”

逢雪晴转过身，对着宁知笑：“多谢姑娘救我们出塔，今日纵然身死于雷劫之下我也不悔了。我与小和尚，总算见上一面了。”

“有这一面，可抵万千轮回。”

“小和尚，千千万万个人世里，我会再找到你的。”

“我们来世再见啦。”

两人的身影双双被天雷劈散，化作尘埃湮灭。唯有两道再浅淡不过的光，摇摇晃晃地，不知将要去向何方。

-

乌云来得快，散得亦快。

衆人还怔怔看着面前迅速发生的一切，来不及作反应，天空又变得阳光普照了。

绿萝抹着泪道：“好感人的故事，我下一个话本子就写他们了。”

闻人竹低着头，轻轻叹了句：“世间女子多不易，无论是人是妖，只要动了心便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