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们没有我们不是！金光护体, 天罡守形；道法自然，邪祟显形！给我现！”他哆哆嗦嗦一把铜钱甩出，全砸在了胖娃娃头上。

胖娃娃不意有这铺天盖地的铜钱出现, “哎呀”一声被砸落在了地, 红肚兜转瞬褪成一根红绳落在土地上, 衆人眼一花, 便见着它要往泥里钻。

“它想跑！”乐如歌喝道。

宁知这会儿倒不怕了, 手中没有趁手神武, 便抄起地上红绳, 利落打了个结，朝着娃娃头上一根沖天辫套去，直接系了个死结再往外一拽——竟拽出来半根人参。

“呀。怎麽是根人参。”浓郁的参味传来, 若没断，倒是根品相不错, 能卖上好价钱的参。

那庄稼汉见到断参，急忙放下身上的木柴，大步跨来，接过断参痛心疾首：“咋个就断了咧，多好个参娃娃啊。”

他拍着大腿痛呼，四人面面相觑——这是一早就知道有个娃娃跟在他身后了？

宁知心道难不成好心办坏事了，连忙问道：“大哥莫急，先前我们看这参娃娃身上有妖气，你可知道它的来历？”

“妖啥嘛妖，现在这个世道，走十里路你能遇见一百个妖！这参娃娃是神仙派来救我们这些穷苦人的！”那庄稼汉抹着泪，一双粗粝的大手捧着断参蹲下去，“家里娘子生了场大病，买不起肉，还指着这参救命咧，这下可好，都没了，全都没了。”

温故诧异：“你是说，这参娃娃是你有意去求来的，你一早便知道身后跟了个妖？”

庄稼汉龇着牙，面容扭曲：“妖怎麽了，这妖是我走了二十里路，爬了三天山，才从清宴山上求来的！只要能救我娘子命，它在我眼里就是神仙。”

“倒是你们这些玄天司的人，口口声声斩妖除魔，啥时候心里头想过我们老百姓的命！”庄稼汉恨声道，站起身来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我不怕你们这些人模狗样的大官，这半节参是我诚心求来的，绝不让给你们拿去换功绩！”

这话说得大家丈二摸不着头脑，温故蹙起眉：“玄天司又是什麽？我们一届布衣，哪里是什麽官？”

那庄稼汉却不愿与他们再多说，拾起木柴就要走。

被宁知擡手拦下。

“大哥莫急。”对上庄稼汉满是恨意的眼神，宁知露出个安抚的笑来，“毁了你的参是我们的错，我这儿还有些吃食，都是用好肉做的，大哥带回去给嫂子先吃下，算是给我们一个补救的机会，也让我们心里好受一些。”

庄稼汉狐疑地瞧了瞧宁知，见她一张脸乖巧讨喜，不似作僞，手上捧着的食盒又确确实实传来一阵肉香，迟疑道：“玄天司的走狗怎麽可能这麽好心……你们当真不是玄天司的人？”

“真的不是，我们是外乡来的，只是会些道法之术，所以才瞧出那参娃娃是妖，却没想到是大哥有意求来的，这才好心办了坏事。”宁知眨眨眼，诚恳道。

庄稼汉一听外乡，眼里绽出一种光来：“外乡？我长了这麽大，就没听过有什麽外乡人过来我们这儿，外乡可有这麽多妖？好活命吗？”

不等衆人回答，他又叹了口气：“外乡，就算真有没妖的外乡，也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去的咧。算咧算咧，你们毁了我从神仙处求来的参娃娃，但也给了我这麽多肉，扯平了。”

他接过宁知手里的食盒，脸上显出纠结的神色，终究还是同宁知说了句：“大妹子，你们是好人，又会神仙法术，我就多一句嘴，能早点走，就早点走，这是个是非之地。人妖共处，平分这一亩三分地，迟早要出大乱子的。”

宁知笑眯眯点头：“谢谢大哥提醒，快回家照看嫂子吧。”

庄稼汉挑起柴：“我叫胡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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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胡壮生走远，温故才挠着头问宁知：“这就让他走了？我们呢？接下来干嘛去。”

牧野：“听这位胡大哥话里之意，好像这里即使普通百姓也习惯了妖类的存在。”

乐如歌蹲在地上捡铜钱，擡起头跟宁知说：“但也分好妖和坏妖吧，那参娃娃虽是妖类，却没有什麽恶意，瞧着真像是为入药去求的。”

宁知拍拍衣袂，循着胡壮生的足迹向前：“是真是假，我们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原来小师妹早有打算。”温故一脸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跟上了宁知。

衆人不远不近吊在胡壮生身后，走了足足两刻钟，终于随他到了一个有些荒败了的村子里。村子不大，零星四五间土屋，相隔都极远。胡壮生径直走向了那唯一亮着灯的土屋前，将木柴放至院落墙根处堆叠整齐，高声喊：“娘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