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长老，二丫那边我已经让牧野师兄去接她了，只要和我们团聚，在我倒下之前，她绝不会有事。”宁知神色一凛，认真同林飞白承诺着。

“那就好，那就好。”林飞白干枯的嘴唇喃喃，放下心事后便力有不逮，寻着路边的枯树便倚了上去，背靠树干缓缓滑下。

宁知祭出臭豆腐，将朝他们涌来的魔兽尽数控在原地，提起刀三百六十度横转了一圈，围绕过来的魔兽齐刷刷对半被切开，终于在她身侧清出一片空地。

“飞白长老？！”

她回头一瞧，却见倚树而靠的林飞白双手缓缓垂落。

那从方才起便一直捂住的胸口此时也露了出来，那妖王的断掌赫然插在其中，正紧紧捏着他的心髒。

紫霄阁一代执剑长老，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性命。

第111章 昭昭此身君子意

乐如歌手持铜钱, 不知何时杀出魔兽重重包围，来到了宁知身侧。

见到宁知轻颤的双睫，知她心中难受, 宽慰道：“长老……早已故去千年，如今不过只是幻象, 待我们一出剑冢，下一批闯阵之人前来，幻象便会再度醒来。”

“再度醒来？！”好似听到什麽天大的笑话，宁知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飞溅而出。

她眼里噙着泪花, 似是不解，更似诘问：“可为何要再度重来！再经历一场宗门覆灭，再经历一次至亲离世麽, 这对他们来说与酷刑又有何异？！”

“但……这都是剑意滋养出的残魂，难道要让他们残魂尽散麽？”乐如歌垂着眼，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宁知擡起头, 望向高入云层的九重山顶, 那里禁制已开, 魔兽进不去, 里面的人——安然无恙。

“简单, 宰了他们。如此场域可破, 英灵安息。”宁知将沾了血的刀在衣摆上轻轻擦拭, 面无表情道，“师弟，可愿同师姐去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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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宁知沉着脸来到山顶时, 却见到了一旁持剑相候的裴念容。

“让开。”宁知脆声道，“别逼我在这儿动手宰了你。”

裴念容扯了个笑容出来：“放心, 我不是来拦你的。”

“哦？”宁知冷冷注视她，不为所动。

裴念容浑不在意，望向清音楼，脸上神色莫名：“此处是以我心头血为引，借助我漓望宗至宝之力，由我亲手种下的禁制，未得我的许可，元婴境的修士来了也进不去。”

“别这样看着我，哪怕杀了我也不行。”裴念容惨白着脸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都说了我不是来为难你的。”

不待宁知反应，裴念容以佩剑将自己手腕割伤，流下的血朝地面灌注进去。又见她立于禁制前手势纷繁複杂，口中念念有词，似在结印。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天地自然，道气在我。解禁！”裴念容大喝一声，手腕一扬，飞出两滴血珠。

那血珠飞射而出，在接触到面前空气时，去势一缓，仿若融入某种看不见的漩涡中，一道透明波纹在衆人眼前闪过，大家心知这是禁制真的解除了。

“为什麽？”宁知提着刀杀意滔天，半个字都不屑说，倒是乐如歌多问了句。

“我只有一个请求，别杀荣意。”裴念容神色淡淡，“场域生门我可告知于你，便是他身后那口巨钟。”

“钟毁域消，我甚至可以帮你——只换你别杀荣意。”

“我需要你帮？”宁知终于舍得给她一个眼神，冷冷撇她一眼，“你们呆在这幻境里多长时间了？”

裴念容：“八年。”

“那我问你，八年时间里，这场覆灭之祸重演了多少回？”

裴念容侧过头去，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剑冢每岁一开，八年时间，只有一次未有修士闯入二层，覆灭之祸共计重演了七回。”

“很好。”宁知笑起来，流露出从未在她这里见到过的狠意，“那我不偏不倚不轻不重，正正好好在他心口处剜上七刀，只要他活下来，我便不杀他，如何？”

裴念容看她半晌，嘴唇开合，终究只道了句：“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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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进到清音楼时，荣意还只当是裴念容又来了。

枯瘦的男人连头都不擡，只癡迷地望着水镜里血流成河的悲惨景象。

“瞧啊，阿念，多美丽的红色，每当这赤红色出现在我的眼里，我便知道，距离我与尹儿重逢之期不远了……”

荣意说着，声音突然变得发狠：“那些来闯阵的是什麽人！也配占了尹儿的身份在这里横行！全都给我死在这魔潮之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