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的心情整理得很快，被开门英子意料之中又合情合理符合她以往行动套路的动作打断后，他终于再次想到了他见到诸伏景光，以及在见到诸伏景光之前最想知道的问题。

【诸伏，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12月9日晚上见到降谷零之前，萩原研二在12月7日，也就是诸伏景光死亡的当天，就从开门英子那里知道了好友离世的消息。

那天，与诸伏景光一起出去滑雪的开门英子在酒吧门口带他回家的时候看上去还很正常，只是跟莱伊出去吃饭回来之后，一反常态的没有与以前一样强制搂着他絮絮叨叨自己这段时间都遇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而是照顾他之后就带着睡衣进了卫生间洗澡。

再出来之后，她一向就算是独处的时候也会天生嘴角上扬的娃娃脸冷若冰霜。萩原研二在开门英子身边这麽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明明是冰冷的不想与任何生物交流的表情，也又一次认识到，就算她是这样生人勿近的样子，也会让人下意识想要去接近，让人更想去问问她到底怎麽了，更想去……抱抱她。

开门英子抱住了主动凑过去的杜宾犬，却一言不发。

后来，她打开了电视，找到了她最喜欢看的组合的舞台。元气的女孩子们穿着可爱的演出服在台上蹦蹦跳跳。可是以往会带着慈母笑喊应援，动不动就“妈妈爱你”的开门英子，居然连看舞台都是冷漠的。

萩原研二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直到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邮件的提示音，看了邮件后，她一言不发地搂住了他。

无声地哭了。

反差感从来都是最让人无法抵抗的，尤其是当乐观者绝望，从没见过开门英子哭得这麽厉害的萩原研二急得无措，恨他无法说话，只能将爪子搭在了她的肩上，试图哄她，却在转头间看到了她放在一边的亮起的手机屏幕。

——【苏格兰已死。——Rye】

145.

【怎麽回事啊……】

诸伏景光苦笑着。

他其实现在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于开门英子来说并不是秘密是一回事，知道她反複暗示自己有可能暴露是一回事，真的听到她直截了当地让他快跑，确确实实知道自己真的暴露了又是另一回事。

在开门英子反複暗示他小心被怀疑是卧底的时候，他就已经足够刻意地僞装、僞装再僞装。他收起了自己一切的温柔与同情心、同理心，洗脑自己就是一个黑衣组织当中的代号成员，小心地藏起自己的一切思绪。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他接到的所有需要灭口的任务对象，都是就算是以日本公安的角度来说也是恨不得抓起来但没有证据轻易动弹不得的穷兇极恶之人。

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自己与幼驯染的卧底任务，为了所有人的未来，诸伏景光他自认自己在黑暗中努力前行，甚至算得上是化身成了黑暗。开门英子听到的有关苏格兰有多可怕的话，他自己也不是没听过，也不是没看到过一起出过任务或者有可能一起出任务的组织成员打量的异样目光。

他不惧，也无悔。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都这样了，为什麽还会暴露。

他当然相信开门英子的话的真实性。虽然她没有代号，不是高级干部，资料怎麽查起来都是平平无奇，无论他与降谷零怎麽试探都好像拳头打进棉花里一样无力，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开门英子对他们的善意。如果不是目前还不能确定她的安全性，以及她和琴酒、朗姆、贝尔摩德甚至是那位大人的具体关系，他们一直都在努力，想要让她以后可以成为他们的公安协助人，让她以后也可以生活在阳光中。

她本来就应该是生活在阳光中的人。

而不是从现在组织长大，哪怕心软心善乐观开朗，也被组织的奇怪氛围影响深刻，对感情和与人相处之间充满了误解的看法，无知的不设防，总是让人又想躲开又想靠近，偶尔还会激发起人心中的阴暗面……想到前几天和开门英子“私奔”的时候度过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三天两夜，诸伏景光即使已经变成了布偶猫，也不禁眼神一暗。

见识过就算他和降谷零再怎麽语焉不详的阻止也阻挡不了好友松田阵平对开门英子的好感，其实如果他们不是身在组织当中的卧底，如果她不是组织的人，或许无论是他，还是……

只是可惜，他们对她，更多的还是只能是试探，是疑问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