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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梵会不会觉得她不知好歹,还不懂事?
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再动。仿佛是一瞬间那般,她像是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耳朵里一片“嗡嗡”声,唯有嗅觉分外的灵敏。
冷香将她包裹着,她还能感觉到香气中男子的体温,不知为何呼吸渐渐困难起来,似是要在这冷热掺杂中窒息而亡。
正当她喘不上气来时,乍见天光。
披风被掀开,慕容梵那双静潭般的眼睛正看着她。她下意识起身,谁料腿脚发麻一个不稳倒在慕容梵的身上。
慕容梵的身体一僵,然后动作。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站得好好的。
“王爷,臣女冒犯了。”
“无妨。”慕容梵看着她,问:“你不是想当望门寡?”
“我那是吓唬慕容晟的。”
“若是你想,我不会再阻止。”
这是什麽意思?
姜姒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很快明白过来。
慕容晟姓慕容,他之所以阻止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血亲。而林杲姓林,与他毫无关系,他大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位天家佛子啊,其实是个凉薄之人吧。但若是真的凉薄,又为何替自己调养身体,之前还答应替她救姜嬗?
“王爷是后悔了吗?”
后悔管她,后悔答应帮她。
“人各有命,万物有数,不宜过多干涉。你可知因你一人命格更改,势必会改变身边之人的命数。”
“我知道。”
这原本就是她的目的。
她要活着,她也要爱护她的亲人都活着。
“王爷,我们不过是芸芸衆生中的尘埃而已,便是命数有变,也不会影响广泛。无关天下大事,无关国运兴衰,仅止而已。”
并不是仅止而已。
慕容梵看着她,望进她清澈的目光中。
两世为人,虽孤煞劳苦而无怨气,这是一个难得的心性纯粹之人。诸般複杂于一身,却未能让人畏之止步,反倒任凭自己深陷其中,清醒而明白地与之纠缠。
“因是我起,果由我承,无外乎如是也。”
她可知……
她身边之人,也包括他吗?
……
出府之时,送姜姒的是许管事。
许管事像个导游,一路上不停地给她介绍王府的景致。
“姜姑娘,您看那块石头,像不像只鸡?我家王爷说了,石鸡啼晓岁岁安,石头也是有灵性的。您再看那棵树,像不像在朝人招手……”
姜姒一一附和着,因目的达成而有閑心大大方方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石头有灵这样的话,确实像是慕容梵能说出来的话,但慕容梵那样平静淡漠又老成话少的人,身边怎麽会有像许管事这样话多且热情的人。
实在是令人费解。
许管事谈性很高,言辞风趣而富有激情。
到了近门口处,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姜姑娘,我话多了些,您莫嫌。”
“许管事为人热情,招待周到,我感谢都来不及。”
姜姒所言,发自肺腑。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亲王府的管事更胜一筹。她能被以礼相待已是难得,更何况还是这般的周到热情。
许管事连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笑得像个弥勒佛。
先前郡王离开时问自己,王爷今日可是有什麽心事。王爷的心事他一个下人不敢妄猜,但想来应是与这位姜姑娘有关。
所以这位姜姑娘对王爷而言,应该是不同的。
姜姒一回到侯府,便感觉气氛不太对劲。越近姜嬗的院子这种感觉越明显,直到她听到华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屋子的外间,有华氏和华锦娘,谢氏和姜姽,还有一位提着药箱的老大夫。
华氏和华锦娘姑侄二人皆是衣着华贵装扮精致,半点也瞧不出伤心之态,哪怕是故作姿态地用帕子按着眼角,擦拭下来的也只是脂粉而已。
“亲家母,嬗娘都这般模样了,你们还有什麽好忌讳的。这位範神医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心血才请到的,左不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你就让他进去瞧一瞧也是好的。”
一句死马当成活马医,直戳谢氏的心窝子。
谢氏岂能不知她们的用意,强忍着悲痛道:“嬗姐儿的身体,有太医院那些太医看顾着便好。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雍京城中可没有一位姓範的神医,谁知道这人是什麽来历。
华氏的人,她可不敢用。
华氏见她软硬不吃,很是着急。
姑侄俩的眼晴都不时瞟着内室,恨不得闯进去一探究竟。
她们使了大力气,花了不少的银子,倒是得知了姜嬗的情况。但到底眼不见不能为实,心里总觉得有些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