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面每一步，我都写得十分详细，只要按照步骤来，出来的味道，大人一定会喜欢。”

顾洵认可地点点头，随之很快又发觉昔颜这话似乎不太对。

白玉发簪很快就离开了昔颜平视的视野。

一双似水晶莹的眼睛，撞入了昔颜的目光之中。

“为何要给我这个？”

顾洵自己并未发觉，他这一句话的声音，已经微微带了些寒凉，似乎察觉到了什麽似的。

昔颜眼神先是一愣，随后便听到顾洵的问话，她垂了垂眼睫，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道。

“我準备近日离开小食堂，以后不能再给大人做这些爱吃的菜品了，但有了这份菜谱，大人想吃的话，还可以吃到，无论是谁，都能做出同样的味道来……”

昔颜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洵就已经出声打断了。

“不能。”

昔颜的话音戛然而止，心中思索着，顾洵说的这个不能，到底是何意。

似乎看出了昔颜此刻心中所想之事，顾洵继续开口说道。

“别人不能做出同样的味道，你不能离开。”

“啊？大人莫非还要我手把手教别人一道一道菜的做法不成？”

昔颜瞪圆了眼睛，惊讶地问道。

早知道就不给顾洵留什麽菜谱了，这样想走还走不痛快呢。

“我教不了别人，大人，你把菜谱还给我吧。”

说着，昔颜便伸出手臂，去顾洵的手上拿那本薄薄的小册子。

顾洵刚才一直盯着昔颜说话的神情，看到她要伸手拿回册子，立刻出手握住了昔颜的手腕，举在了半空中。

“没说让你教别人。”

顾洵声音恢複了淡淡的声线，甚至还有些柔和。

“是你不能走。”

这句话说完，顾洵感觉力度似乎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会让你走的。”

昔颜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似乎又想起什麽事情来。

“大人，那八百两的毁约银子，我这几天就交上，保证一两不差。”

说完，昔颜也不想再去拿什麽菜谱了，手腕用力想从顾洵手掌中抽出来。

谁知昔颜一动手腕，顾洵手掌就越收越紧，让昔颜根本动弹不得。

“大人……”

“你是想离开小食堂，还是想离开县衙，还是说，你想离开清渊县？”

顾洵这麽一问，直接把昔颜问得呆住了。

昔颜还真没有想过到底要离开哪里。

并且，离开的想法，也是今晚才萌生出来的。

若是没有晚上码头灯市的那件事，昔颜可能连离开的想法都不会有。

“我想离开清渊县。”

既然顾洵都问到如此详细了，昔颜也横下心，不再过多考虑，张口就回答道。

听到这几个字，原本还抱着一丝让昔颜留下希望的顾洵，此刻心口仿佛被这句话收紧一般，难以喘息。

看到顾洵顿时冷下去的目光，比空中的月光还要清冷，昔颜胸口起伏，有些拿不準顾洵的情绪。

“我这个人干啥事都是三分钟热度，没有长期的耐性。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长了，失去了新鲜感，就想换个地方。”

昔颜努力挽救，用更多的话，去补充、化解刚才要离开那句话的尴尬。

昔颜越是解释，顾洵的脸上，神色越是冷淡。

别说月光了，昔颜瞧着顾洵那张冷峻的脸，简直比冰块还要冷上几分。

没有新鲜感，顾洵心中默默回蕩着这个他从未听说过的新词。

“新鲜感是什麽？”

昔颜刚擡起头，就发现顾洵冷峻的神情中，又多了一丝疑惑。

“是……”

昔颜的声音顿了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用这个时候的方式，向顾洵解释何为新鲜感。

“大概就是，假如让大人喜欢吃糖醋鲤鱼，但每天、每顿都让大人吃糖醋鲤鱼，时间久了，大人自然就会对自己喜欢的糖醋鲤鱼失去新鲜感，变得心情烦躁了。”

“既然是喜欢的食物，天天吃肯定会更喜欢，怎麽会厌倦烦躁呢？”

顾洵似乎不信昔颜说的话，咬了咬嘴角说道。

昔颜刚想反驳，唇瓣微啓，就又听得耳边顾洵的声音传来。

“不若这样，你从明日起，便顿顿为我做糖醋鲤鱼，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厌倦？”

“大人，你这样不妥。”

昔颜听到此话，觉得顾洵真是像个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别说糖醋鲤鱼没个半日功夫做不出来，就算做出来了，一天三顿吃它，光甜就腻了，还用等着厌倦鱼味吗？

“有何不妥？”

顾洵依旧握着昔颜的手腕，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