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你良心不安与本督何干？”

安开济脸上闪过那麽一丝不耐烦，他心下更是烦躁, 甚至想一脚将挡在眼前的人踹开去，可又想起江晚在边上，心里终归觉得有些不好。

便又将怒意压下心头，绕过她就走。

“官爷，奴家愿意以身相许, 当牛做马伺候官爷的！”

这话听得更是恼怒。

他袖下的拳头都要抑制不住了，只瞧见他步子一顿，稍稍偏了偏脑袋冷声道了一句：“若那麽喜欢报恩, 本督不介意请你到东厂牢狱一趟。”

“官爷, 奴家是真心愿意以身相许的。”

安开济冷嗤了声, 最终又作没听见擡脚就走。

听见这姑娘说以身相许时，江晚心下不禁惊了一惊。

这姑娘是真不知道东厂提督是太监还是假不知道？她这是非要逼他亲口说，说他不是个正常男子麽？

江晚本对这小姑娘印象不错，当时也是瞧她可怜先出手相助, 可如今是全改观了。不仅如此，心头的火蹭蹭往上窜。

那小姑娘眼睛湿漉漉的，好似要哭出来了一般，提起小竹篮要追。

可不料这回被江晚拦下了，她心头正升起一丝疑问。

便听见江晚道：“看不出来我家大人不想搭理你吗？女孩子家家的，给自己留点面子不好吗？非要在大街上嚷嚷要给人当牛做马，非要听着人撕破脸皮说不要你，你什麽毛病啊？”

她记得江晚，一直是跟在安开济身后的。

见了江晚她细眉紧蹙起来，轻声道：“官爷是我的恩人，我也是想报恩。”

江晚略感头疼，轻揉着太阳穴，她心里窝火得很却还是耐着性子道：“自尊自爱懂不懂，他不需要你报恩，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行吗？”

而最终江晚还是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了宫里头。

安开济回宫后去了天梁宫，她便去伙房寻兰心去了。

步入伙房的小院时，兰心正在择菜，见了江晚她心中一喜，便沖着江晚招手。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如今地面未干，树下更是一地枯黄的落叶。

兰心就坐在树下，见到兰心手里攥着的菜叶子，脸上的表情瞧来就讨喜，她心里也舒服了不少，可始终还是憋着一口气。

一屁股在兰心对面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兰心擡眸瞧她，见她一副气恼的模样，从她与江晚相识以来就未见过江晚这样过，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又好笑，“晚姐姐这是怎麽了？”

江晚长舒了口气，轻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我算是长见识了。”

“这是怎麽了？让晚姐姐这麽生气。”

于是江晚将在宫外的所见所闻和兰心讲了一遍，兰心听后便是一副惊愕的模样。

连同着手上择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不知道安大人是……”

“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安开济竟然没有举刀劈了她？”

“晚姐姐，你那麽生气，是因为你帮了这姑娘，她连句多些都不曾有。”兰心说着便沖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又继续说道：“还是因为，这姑娘缠着安大人非要以身相许，安大人还不兇她而生气？”

“……”

此话一出，江晚沉默了。

也许真是因为自己好心当事人连个谢字都不曾说，也许都有。

想当初她刚穿来，人生地不熟。

她头一回见着安开济，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要勒死她，若她当时不保证自己什麽都没瞧见，那估计就没有今日了。如今可不见得安开济兇一兇这姑娘，亦不知他是不是瞧上这小姑娘了，在那欲迎还拒呢。

终归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

*

晚些的时候，安开济从宫里头回来了。

本是要回自己住的小院，可脚下顿了顿，又犹豫了起来。

从晌午从宫外回来，在路上起他便未再与江晚搭过话。不知为何心头总冒出个想去看看她的想法，背着手在曲竹林外来回踱步。

眼见着天色渐暗，就擡脚往里头走。

心里百般纠结，已经到了江晚所住的别苑。

可又想起，自己压根没有理由去找她，想到此处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巧合的是，他一调头，就见到江晚迎面走来了。

在她要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时，他便清了清嗓子，冷声问道：“你在这作甚？”

江晚本没想搭理他，本寻思权当没见到他路过罢了。

可听了他这话她脚下步子一顿，又倒了回来，仰头看着他道：“大人，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啊，这是我住的地方，你问我来这干嘛？”

“……”

是了。

他是在她住的别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