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未起，国师无法向天祈福，如何能叫雪停？”

灾民又问什麽时候起祭台。

纪斯年：“祭台随时都可以修筑，但你们就不着急被掩埋在雪下的亲眷吗？眼下是着急搭祭台，还是着急救援百姓？”

“……”

百姓不好说着急祭台，但也少不了嘀咕：“雪灾都发生两月了，这时候才想起来救援，还能救出多少人？”

问话的汉子转身欲走，却被纪斯年厉声呵住：“站住！”

汉子一哆嗦，转了一半的身子生生停下。

纪斯年眉头紧皱：“你刚刚说什麽？”

“说、说……救不回多少人？”

“你说雪灾发生多久了？”

“两月啊……”汉子不明所以，如实回答。

纪斯年没理会，反手拽住从旁经过的人：“北凉郡雪灾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两、两月前……”

他一连问了七八个人，得到的回答却是一模一样。

就在纪斯年问话的时候，叶洛也走了过来，听见百姓们的言语，她忍不住向纪斯年投去诧异的目光，惊讶之后便是止不住的愤怒。

她少有这般生气的时候，从小到大，也是头一次体会到什麽叫怒火中烧，连心口都被烧得赤燎燎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两个月。

他们从大都赶来，途中所用时间最长不过半月，就算加上在大都耽搁的时间、北凉送信的时间，也不会多出一个月去。

偏偏灾民们说，雪灾已经发生两个月了。

这些人来自北凉郡的不同村镇，也没有机会提前统一答案。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当地官员隐瞒了灾情，直到雪灾压不住了，才不得不上报朝廷。

第 30 章

◎你做得很好◎

饶是心里有着滔天怒气，两人也顾不得追究了。

纪斯年当即召令所有兵士：“所有人，即日起以此地为中心，向四周发散，竭力搜救受困百姓。”

“每二十人为一队，每队再分四组，一队负责一镇，一组负责一村，遇上重灾情，再遣人回来求援。”

北凉郡治下共十三城，十三城内共三百二十八镇，镇中村落更是不知凡几。

他们的人实在太少，再怎麽分，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且顾不上的才占大多数。

除去负责安置灾民的百十号人，能外出搜救的只剩不足二百人，加上他们人生地不熟，在北凉展开救援十分困难。

最后实在没办法，每队又多配置了一个当地百姓。

当地的百姓能给他们引路，但相对应的，也需要他们多分出两分心神，把负责带路的百姓照顾好，至少不能受了伤。

随着一队队的兵士出发，纪斯年却没觉出多少轻松。

看到叶洛忧心忡忡地守在一侧，他叹息一声，侧目说：“跟我来，我们商量一下之后的打算。”

这里还没有来得及重建屋舍，灾民仍是幕天席地。

周围有些荒废的村镇，被大雪毁得七零八落的屋子皆分给老弱妇孺，外头则有自家男人守着，万一见房屋晃动，也好第一时间叫人出来避险。

纪斯年和叶洛一前一后，走过灾民聚集的地区，一直到无人的旷野才停下。

他们所在的地方一片空旷，白雪皑皑，一望无际，但凡有人靠近，也能立刻发现，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去。

说是商量，但多是纪斯年做决定。

这两日来，他亲眼见识到国师对百姓们的震慑，同样的一句话，只要是从国师嘴里说出，总比旁人多两分重量。

也亏得叶洛听话，要是换成原来……

纪斯年用力按了按额角，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他收起思绪，说：“后面几天还需要你做好灾民安抚，尤其是等搜救的兵士回来了，为防大家觉得偏袒心存不满，定要提前给他们做好心理工作。”

“非是兵士们厚此薄彼，只救近处不救远处，而是人手不足，只能一点点的来，但只要我们一日不走，定将寻遍整个北凉。”

“先生是说？”叶洛没太明白，“继续找人做出国师赐福保佑的样子吗？”

正如一部分灾民怀疑的那样，当日香菱母女得到的种种，并非天神所赐，而是纪斯年夜里亲自潜过去，躲过所有人耳目，偷偷把东西放下的。

纪斯年想了想：“可以，但不宜太过频繁，太容易来到的东西就不易被珍惜了，下一次赐福等搜救的士兵回来再说吧。”

“好。”叶洛温声应下。

说到搜救，她却是想到：“眼下四处搜救的人手不够，是否可以招募一些百姓来帮忙呢？”

纪斯年面上露出意动的表情：“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