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就要去扒窗，修长的手从背后伸来，抓住她的手腕，十分很用力，像是企图抓住一阵随时会消失的风。

栗酥回头，微微愣住。

司衍怜看起来很悲伤，他怔怔地看着她，素来冷静波澜不惊的眼眸里透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哀伤，她第一次看见司衍怜会有难过的神情。

果然是秀恩爱伤害到他了吗……

栗酥轻咬下唇，想了想，她跳下窗，反握住司衍怜的手，踮起脚很用力地抱住他。

小手拍在他的背上，小心避开他的伤口，很轻地安抚。

她小声安慰他：“没关系的，还有我，我们一起偷看预言，找到打败司榛的办法，一定让你永远获得自由。”

清晨的风过窗而入，吹起少女及腰青丝，发尾丝丝缕缕轻轻摆动，吹拂盖在司衍怜的手背上。

他阖上眼，慢慢擡起手，很轻地揽上栗酥的腰背。

渐渐的，力量一点点加重，到最后，如同克制不住地用力抱紧她。

他想起柳戏提及的，侍奉童子杀死祭祀者后的自尽缘由。

他问柳戏，是否是因为扛不住心中的悔恨与愧疚。

柳戏笑了笑，说不是。

是因为那人发现，将他养大的祭祀者，竟一天也没有爱过他。

第 32 章

阴暗潮湿的牢房, 耗子蟑螂爬满地。

梦清霏跟着蒙着面的女修，手中提灯照亮血迹斑斑墙面，潮湿角落长满青苔。

拐角处亮起光亮, 隐约听见柳管家不耐烦地说一句什麽, 紧急着——“啪！”鞭子抽上皮肉响亮一声。

男人痛苦嚎叫, 嗓音嘶哑，仿佛曾被刀割过。

梦清霏浑身发冷，冰冷的手紧攥灯笼，一步也不愿往前。

蒙面女修回头看她一眼, 没表情地提着灯拐过墙角。

过了一会, 女修朝她走来，罔顾她意愿地将她带到柳管家面前，逼着她去看那吊在墙上，早浑身腐烂腥臭的男人。

青白色的脸, 五官上疤痕交错, 一双兇光毕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柳戏：“你也看到了，梦姑娘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固执己见有什麽用？”

又是一鞭子甩上去，“啪——”得一声撕裂皮肉。

柳戏：“当初你纵火烧林家姑娘时，也是这般瞪大眼地怒视她麽。”

那男人咬着牙，仇恨地盯着梦清风，目光怒斥他想带她走，可她竟联合他们做局陷害。

梦清霏忍受不了这等仇恨目光, 挣脱开女修的手逃跑。

女修要去捉梦清霏, 柳戏看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不用。

墙角明暗交界处, 梦清霏紧紧闭着眼，浑身冒冷汗。

斑驳血迹墙上映出拉长的影子，长鞭连续甩在高吊着的男人身上，痛苦嚎叫一声高过一声。

她无助地捂着耳朵，渴望能屏蔽五感，得以逃离折磨。

……一切源于她刺杀司衍怜那天。

她扭头看见栗酥，手快拿不稳匕首。

冰凉的手按在她的手上，将刀尖朝向他的胸膛，对準心髒的方向很用力地扎进去，又深又用力，她惊慌失措地看着鲜血涌冒，顺着刀尖往下流，涓涓不断。

刀柄上亮起灵光，淡淡咒文突显，是金梵心经的第一卷开篇，密密麻麻围绕匕首缓慢漂浮，而她的手上全是伤口中冒出来的鲜血。

梦清霏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崩溃。

她听见司衍怜声音很轻地和她说了一句话。

他的眼里一片澄明，根根弯曲分明的眼睫毛细密纤长，轻轻盖下，藏住漆黑眼眸里的情绪。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说了什麽。

很快那漂浮的咒文顺着刀尖又绕到她手上，她昏迷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她在房内醒来，身边诡异的颀长黑影。

嘶哑的声音念着经文，见她醒来，抓起她的手要带她走。

梦清霏失声尖叫，与此同时，地上亮起结界灵纹光芒，从地面向上如同琴弦根根分明，形成鸟笼状牢笼。

柳管家领着十来盔甲满身的修士，一举抓住牢笼中倒地的鬼影般的男人。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自己是侍奉童子中的一人。

……

许久，鞭刑声停止。

柳戏：“……招了，也愿意去。还是少主行啊，他看见梦清霏一下子心里防线都塌了，接下来只要找到另一个人，咱们就可以——”

“不。不找了。”

另一个声音很轻微的停顿，“我会去拿鬼宗秘宝，代替另一个人。”

梦清霏听着这清冽刻意压低的嗓音有点熟悉。

她屏息凝声，继续听着。

柳戏语气焦急，“何必呢！那可是鬼宗！何况你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