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自己喜欢上女主，说不定更轻松。

李周经其实是好意，试图将“打不过就加入”的真理无偿分享给他。

但是顾陵久久地看着她，半晌，薄唇微啓，沉沉道：“那不是我。”

那不是我。

李周经愣了下，却并没有感到奇怪。

不肯放弃自我意识，不肯放任自己变成情节的提线木偶，这的确是她之前认识的那朵高岭之花。

李周经抿了抿唇，没再说什麽。

李周经对顾陵同情，且佩服。

但同情归同情，佩服归佩服，这朵高岭之花势单力薄，抗争的还是天命，注定是失败的一方。

而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炮灰，以她跟他的交情，她实在没理由跟着他冒险。

哎，李周经退出办公室的时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出几分坦蕩的愧怍，听见自己叹气的声音——对不住了，虽然我们之前合作愉快，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能要倒戈了。

再见了，顾总。

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战斗了。

虽然我身在敌营，但心里永远为你默哀。

……

第二日下午，已经倒戈的李特助在面对霸总顾陵指派她去游乐园谈包场时，心态转变——一想到未来的那栋大house，再多的牢骚都被她压下去了。

包游乐园给学生妹玩这麽了？花的又不是她的钱，这是真爱，真爱怎麽能被嘲笑呢？

霸总行径怎麽了？人癫一点怎麽了？如果世界上人人都活得像白开水，没点性格，这个世界得少多少热闹，每种人有每种人的活法不是，她应该接纳并尊重……

李周经强行给自己洗脑，并极力美化这段高贵的爱情，头一回从霸总顾陵这儿领了癫活儿出门还乐滋滋的。

下周五，慕然游乐园……

“慕然”？爱慕林然？

霸总不愧是霸总，这种小巧思都能顾及到。

李周经笑笑，往前走了几步，想到什麽，步子突然顿住。

等等！

游乐园？

游乐园！

这是…游乐园定情？！

已经到这个情节了吗？

据那本粉皮天书里所写，霸总顾陵和学生妹就是在这里正式定情的——霸总表白，在摩天轮下强吻学生妹，学生妹被霸总爱意打动，最终回应了总裁的爱意。

这个名场面之后，两个人正式确立关系。

周五，也就是后天……

鑒于她已经默默倒戈了，按照她现在的立场，她其实应该顺应书中剧情，当好助攻炮灰，尽力推进男女主定情事件的发生。

但是如果明天下午两点到四点，顾陵清醒后像往常那样，交代她后天阻止他去游乐园，要求她破坏约会，她该怎麽说呢？

李周经突然有点心虚。

这是什麽反应？

霸总顾陵做了什麽事，高岭之花清醒后都知道，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

李周经坐在工位上咬了咬手指，清丽的小脸上显出几分纠结和不安。

这种纠结和不安被她下班带回了家，经过一夜的酝酿，不消反涨，第二日下午要去面见清醒顾陵的时候，发酵到了极点。

这种投机的钱是真不好挣啊，李周经敲门前在心里由衷发出哀叹。

李周经把顾陵当日要签字确认的文件情况一一说明，二人处理完工作上的事，顾陵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道：“你做什麽对不起我的事了？”

顾陵手肘拄在办公桌上，白衬衫袖口轻轻挽起一段，露出一截白皙结实的小臂。修长的手指间夹了一支黑色的钢笔，随意玩弄，整个人透出些罕见的松弛感。

他就那麽看着她，用那双深邃的，宝石般的黑眸。

这句话被他说得这样笃定，他恣意看着她，好像已经抓到了证据。

李周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敲懵，她微笑着，清丽的脸蛋有点僵，“我没有啊，我…哪有……”

顾陵垂目，一贯紧抿的薄唇淡淡弯起一抹弧度，“那你在心虚什麽？”

他方才是在笑吗？李周经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朵冷冰冰的高岭之花在笑哎，而且是对着她？

虽然是同一具身体，但霸总顾陵和清醒顾陵完全是两个人的感觉。

“冷”好像是他们共同的性格底色，但相处久了，李周经发现其实一点都不一样。

霸总顾陵的冷是“冷漠”，是带着傲气的不屑一顾，是高高在上的以自我为中心。

清醒顾陵的冷是“冷淡”，他也只是冷淡，从不会露出什麽倨傲的神情。

前者比后者爱笑，霸总顾陵的笑是那种典型的霸总笑，时而邪魅，时而刻薄。

清醒顾陵偶尔也会笑，但他的那种笑是工具性的，被他用来展示礼貌，客气，或者欣赏，或者赞许……像今天这种不为展示，全然发自内心的笑，实在是罕见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