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经一颗心像被泡进了柠檬里，酸得有点痉挛。

片刻，似终于找回声音，她嘴唇动了动，极力让语气生硬，“顾陵，我是在拒绝你。难道我连拒绝你的权利都没有吗？”

李周经发丝被吹乱，长长的发丝在眼前撩拨，几缕粘到了嘴角。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泛着莫名湿气，看起来可怜得叫人心疼。

顾陵也确实心疼了，回过神来，手已愣愣伸了过去，将她被吹乱的发丝从脸上轻轻拨开。

“你当然可以拒绝我。”顾陵盯着她，眼神近乎癡迷，“如果你是高高兴兴满不在乎地拒绝我，我不会纠缠，但你……”

“你在说什麽风凉话？”李周经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高高兴兴？拒绝怎麽可能高高兴兴的？”

“那就说明这个决定违背你本心，”顾陵眼神愈发浓烈，似探究，“究竟发生了什麽让你非得违背本心的事？”

“违背本心？拒绝你就是违背本心吗？”李周经移开目光，“没有违背本心，是我心软，我拒绝谁都会不高兴。我……我拒绝你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李周经。”顾陵打断她，突然沉沉开口，“他都能看出来的事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

他都能看出来的事，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

李周经突然语塞。

这个“他”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是，他那麽聪明，他都能看出来的事，他怎麽可能看不出来。

李周经突然不知道自己还有什麽招数可以用了，在顾陵这样心思玲珑的人面前，她无疑是个演技拙劣的小白。

“李周经，你了解我的，我并不是那种自讨没趣的人，我再喜欢一个人，如果对方对我无意，我也不会强求。”顾陵定定看着李周经，擡腿朝她迈了半步，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幽深如黑洞，几乎要将人吸进去，“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所以才敢这样靠近你。是我走得太快，让你不舒服了麽？”

清冷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李周经心里微微发颤，几乎下意识想要后退半步，手臂却突然被抓住，整个人被顾陵引着朝前迈了一大步，几乎扑到了顾陵身上。

鼻息间是顾陵身上熟悉的清淡香气，顾陵抓着她的胳膊，声音从胸腔中传来，字字句句震进了她耳中，“李周经，我可以走得慢一点，但是你不準后退。”

两个人离得很近，几乎贴到了一起，顾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询问，又像质问，“李周经，你分明是个很勇敢的人，你究竟在害怕什麽？”

李周经头低得很深，几乎埋在他怀里，半晌，答非所问，“顾陵，你是突然才喜欢我的吗？是昨天才发现喜欢我的吗？”

“不是。”顾陵愣了下，答得很快，“之前发生了许多离奇的事情，问题没有解决，也不知道什麽时候会解决，我不想以一己私欲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不负责任跟你表露心意。万一我们在一起后我……”

“那我现在拒绝你也是一样的原因。”李周经说。

顾陵抓着她胳膊的手微微发颤，“发生了什麽？”

“我不想说，顾陵你别问了。”李周经语气尽量平静，“我们共事也有两年多了，各个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我做过无数份，我希望你信我，我做的决定绝对是风险评估后对我们双方更有利的。”

“有利？有利的标準是什麽？你问过我吗？”顾陵看着她，“李周经，赚钱和感情不是一回事，商业上的风险评估只用考虑赚不赚钱，但感情不是这样的。”

顾陵抓着她的手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感情的事，要问问这里。”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温热有力，李周经想抽出来，却被他抓得更紧。

她不太敢看他，他却死盯着她，目光灼灼，不留余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是李周经，我们一起经历的事儿还少吗？我之前遇到那种离谱的事你离开了吗？你能做到的事你为什麽觉得我做不到或者不愿意？”

寒风瑟瑟，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靠得很近很近。从远处看，像一对无比亲密的恋人。

片刻，李周经终于擡头看他，然对上他过分浓烈的眼神，却是突然擡手虚虚遮住了他的眼睛。

“顾陵，别这麽看着我，”她说，“你这是在引诱我。”

顾陵没有动，任由她挡着他的眼睛，只喉结微动，“引诱你什麽？”

李周经抿唇，片刻，声音艰涩，“引诱我做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太小瞧你自己了，也太高看我了。”顾陵道，“我引诱不了你什麽。我太了解你了，你心里一旦有了正确答案，就不会因为任何人放弃或者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