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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颠(33)
作者:栖风念 阅读记录
宴云笺修长的手指蜷缩了下。
姜眠没再追问,随手取下手帕为他擦一擦唇角的血迹。
他过电般身躯一颤。
这种举止,于他而言,完全超出了认知,甚至超出承受能力。
与他人的刑与罚不同。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向自己伸来,但在碰触到他身体之前,他永远不知,她会对自己做什麽。
呕血后遭人嫌恶或再挨一鞭子是稀松平常。
可被人轻柔擦拭唇角,却是天方夜谭。
宴云笺的心沉下去,为自己的卑劣不堪。
正如他有无数种阻止她赴宴的办法,却偏偏贪了这一种;现在又不躲不避,任由对方将自己唇角血污擦拭干净。
明知是没人教过她是非。
他竟敢如此安然受之?
“姑娘……”
“宴云笺……”
他们同时开口,他顿住,听她说道:“你身体不舒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早些回去休息。”
“之前看你跟白虎搏斗,身体底子应该不差,我想过了,既然毒药是宫中的刑罚,太医院应该是有记档的,我还是先将这些解毒经研究明白。其他的功课,你以后再慢慢教我,好麽?”
她这一番话,将他原本要耐心教她的话语堵了回去,“……以后?”
“对啊,你不是说要教我认字的吗?”姜眠笑起来,“以后你眼睛好了,教我就更方便了。”
以后。
这种太美好的东西太远,步步为营的生活只有明天,没有以后。
宴云笺微笑了下,将想说的话隐晦道:“我答应了姑娘,自会教的。但过几日姑娘便可归家,届时姜大人会为姑娘请最好的师傅。”
姜眠听出点门道:“那你呢?”
宴云笺轻声:“这几日也就罢了。姑娘,我才疏学浅,不过略识几个字,绝非良师。”
略识几个字?
宴云笺是有几篇策论传下来的。记得学术界有个年轻博士言论“宴云笺才华冠绝天下,甚至冠于顾越”,被国民追着骂了好一阵子。但是,大家愤怒的点在于他意识形态问题,而不是他的学术性。
若非历史上宴云笺恶名昭彰,他的文章不知该奉到何等高度。
姜眠想了想:“你嫌我字认不全太笨?”
“当然不是。”
“那为什麽要远着我?”
宴云笺暗叹,轻声教她:“若姑娘才学,真的皆由我所授,会让您蒙羞的。”
“不会!”
这叫什麽话,她偏要板他这个思想:“真正的羞耻,是自己给的。只要自己不觉得耻辱,那无论别人言行如何都与我无关。”她定定告诉他,“你教我识字,我觉得很好。”
“反正,说了是你就是你,不是这几天,你得一直把我教到——”她拎起一本书,哗啦啦地抖,“随便哪本书上的字我都认得才行。”
姜眠字句清楚,不容反驳:“我只要你,不要别人。”
只要你,不要别人。
宴云笺心口滚烫,如热油淋过。淋在她方才说出的、刻在他心与骨的字上。
不可再多想下去了。
他点头,声音不高却很重:“好。”
……
当晚的风极大。
外面树叶沙沙作响呼啸,穿过的风像是将天地都变得混沌。
姜眠心里装了事,一直没睡着。
宴云笺和姜重山这两个名字在脑中交替出现。
历史是客观事实,但并不排斥主观论断。
在现代的切实笔触中,宴云笺是一个很“明确”的人。所谓明确,是指他的言行举止不存在任何黑白模糊地带,他是恶的化身,是煞鬼,是修罗。他身上不存在君子如竹,亦不存在忠臣风骨,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权奸。
而眼前鲜活的人,却始终无法和来自后世的投影重合一星半点。
善待宴云笺。
她为自己的任务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何为善待,难道仅仅是让他吃饱穿暖、无伤无痛吗?
为冤屈的人湔雪,为枉死的人平屈。
能做的事情远远不止眼前,会不会这才是她任务的真正意义。
姜眠心里像是一团理不清的线,越想越精神,不知不觉将到子时,外面忽然乱起来。
奔走声,惊呼声,远方隐隐约约有哭喊和求饶。
姜眠掀开床帐,探头问:“出什麽事了?”
推门进来的是这的掌事宫女,她疾步走到床前,神情慌乱而茫然:“姑娘,是、是五殿下……五殿下殁了!”
赵满死了?
姜眠微怔垂眸。
历史上梁惠帝早夭皇子不少,其中似乎便有赵满。只是他无足轻重,她根本不记得他死亡的年岁,却不想竟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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