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万岁(393)
作者:扬了你奶瓶 阅读记录
四皇子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但他让我转告给母妃一句话。”
辛淑妃连忙撑起身子,眼中透着几分希冀:“什麽话?”
四皇子果真一字不落地重複:“堂兄说,他的生恩已还,愿从此两不相欠。”
最后一个字落地,殿内一片死寂。
四皇子忽听辛淑妃悲鸣一声:“清晏——我的儿——”
而后她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溅湿了床榻,整个人直直栽倒在床上。
披香宫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已经出宫的商清晏倒是不知披香宫的情况,不过他也不想知道。
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在夏日繁茂的枝桠间挣扎出斑斑血迹。
剜骨疗伤自然是疼的,却疼得个干净,疼得个痛快。
他想到午时,在虞安歌步步紧逼的追问下,他不得不说出真正的打算。
虞安歌气急败坏地扯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质问他为何要走这一步,明明有其他解决方法的。
真奇怪,他从圣上那里收获了恶意,从辛淑妃那里收获了愧疚,从四皇子那里收获了嫉妒,从辛太傅那里收获了冷漠,从无数人那里收获了无数袖手旁观的怜悯。
到头来,却是从虞安歌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收获了在意。
是的,在意。
在他茍延残喘,如履薄冰活了十几年后,竟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了。
商清晏让竹影拿酒来,一是庆祝终于有人在意他了,二是庆祝亲情于他,终于是了无牵挂之物了。
他的确有其他解决法子。
那份诗笺,的确是他看着父皇写出来的,也的确是写给母后,且母后不知道的。
这点他没有说谎。
尤记得当年父皇写下那首诗时,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
父皇一向尚俭,唯独在母后那里,不愿委屈她分毫,哪怕只是给母后写的诗,他都要特意找出绀碧纸,一笔一划认真誊写。
年仅四岁的他不懂什麽是爱,却知道母后的心不在父皇这里。
父皇却是道:“没关系,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只要父皇一直对她好,她的心迟早会为父皇融化。”
母后的心的确不是石头做的,但从未因父皇而融化,甚至在最后时刻,成为刺向父皇的一把尖刀。
那张诗笺并未被商清晏带走,再出现时,是在殿中省,商清晏知道,其中必有崔皇后的手笔。
虞安歌的意思是,找出蛛丝马迹,戳穿崔皇后的阴谋。
商清晏固然可以这麽做,甚至于这麽做,他不必以身涉险。
但他没有这麽做,他想做个了断。
给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情彻彻底底做个了断。
商清晏往口中灌下一壶酒,眼角划过一滴眼泪。
第299章 血浓于水,终究抵不过人情冷暖
虞安歌今日离开时并不愉快,虽则她生母早亡,但她从父亲和哥哥这里得到了全部的爱。
她无法理解商清晏宁可以身涉险,也要跟辛淑妃划清界限的决心。
她只是心疼商清晏。
血浓于水,终究抵不过人情冷暖。
在商清晏入宫后,虞安歌始终让人关注着宫里的消息,听到辛淑妃解除禁足,便知道商清晏认下了罪责。
虞安歌知道,商清晏心里定然不好过。
哪怕她气恼商清晏的选择,还是想着再去看看商清晏。
但不等她起身,就听院中传来一阵动静,快步出去一看,一个醉意醺醺之人,抱着院中的橘子树不放。
虞安歌无奈走近:“不能喝酒,怎麽还喝这麽多酒?也幸好,你认得路,不然你这副醉态,便是走到大街上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
商清晏用额头抵着树干,神情瞧着十分认真,但那双眼睛,充满迷蒙:“要吃橘子。”
虞安歌擡头看了看橘子树,有些橘子已经成熟了,于是搬来一个小梯子,爬到树上摘下许多橘子。
虞安歌道:“走,进屋去吃。”
商清晏道:“不,我就要在院子里吃。”
虞安歌知他心里苦闷,便没有强求,只是把雁帛遣去熬一碗醒酒汤。
回头一看,商清晏竟然自己坐在秋千上蕩起来,晃晃悠悠,而后越蕩越高。
商清晏从未在她面前流露出这般孩子气的模样,虞安歌知他苦闷,便没有阻止。
只是不忘在下面叮嘱道:“你仔细点儿,别吹风了。”
等商清晏玩开心了,又晃晃悠悠从秋千上走下来,就要往屋里走去。
虞安歌看他脚下不稳,便过去搀扶,带他到外间的软榻上。
这儿原本是小狐貍爱卧的地方,却被商清晏给占了去,不禁开始沖着商清晏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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