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近了，更能看清楚，她的眼眸比今夜的星辰更要明亮璀璨。

玉胭在他身旁问：“这麽晚了，吃过东西麽，饿不饿？”

“有干粮，不饿。”楚存阙瞥了眼夜色。

两人并排往前走，楚存阙步子大，大概是因为玉胭在身边，刻意放缓了步伐。

约莫走了十来步，楚存阙步伐更慢了几分，玉胭不解地看向楚存阙，却见他目光欲言又止。

玉胭脚步一愣。

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跟上楚存阙，忘了叫他去正厅。眼下的路，不知何时拐了个小弯，继续往前走十来步，就是浴房。

楚存阙奔波一日，回府沐浴，再正常不过。往常楚存阙回来，也是先沐浴的。

玉胭低下头，后退一步，掌心热得古怪，后背也闷出热汗，她忙道：“你先去沐浴，我在正厅等你。”

她没敢再看楚存阙半眼，飞快跑走了。

怎麽看，都像落荒而逃。

楚存阙哑然失笑。

隔间就是他的卧房，到卧房清出一套衣裳，进了浴房。

楚存阙在沐浴，玉胭便坐在正厅等他。

在玉家时，父母常说她懒散，能趴着便不坐着，没个坐相，今夜倒是正襟危坐。

方才那一幕，时时在眼前回放。

也不止是方才，还有那夜楚存阙带她进屋时的触碰，一幕幕反複浮现。

玉胭都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

她想得太入迷，一时间，连楚存阙过来都不知道。

等到下人向楚存阙行礼，玉胭才反应过来。

楚存阙踏入正厅，先看见的，便是摆在正中的红木圆桌。

桌上菜式不多，但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

摆盘比往日多费了心思。

目光继续往里落去，就见玉胭板板正正坐在矮榻上，多了几分忸怩。

除此以外，楚存阙还看见放在矮榻前的，一把精致的短刃。

楚存阙忽而想起了今天可能是个什麽日子。

他微微顿住。

再下一刻，就见玉胭神色不太自然地站起身，拿过矮榻上的短刃。

玉胭走到他跟前，递过短刀，声音不大，却格外清脆：“楚存阙，今日是你生辰，这个，送给你。”

她自顾自抽开刀，要给他展示一般。

楚存阙这才确定。

今日是他的生辰。

他接过短刀：“多谢。”

楚存阙收下了刀，玉胭不自在的同时，心底也诸多感慨。

时光好像过得飞快。

重生的那日，慢慢被拉远。

犹记几月前，她叫了裁衣匠来府中，楚存阙与她疏离陌生。

如今再站在一起，也能和睦相处了。

玉胭掐了掐掌心，撇去那点不自在，叫楚存阙到饭桌前。

桌上三道荤菜。

一道羊肉炖萝蔔，一道鸡丝汤，一道鱼头汤。

都是厨娘的拿手菜。

玉胭选不定菜式。

也怕做出什麽不合楚存阙口味的，便都学了学。

几道菜做出来时，玉胭都尝过，味道不差。

她对楚存阙道：“不知你喜欢什麽，做了三道。”

玉胭又吩咐守在门畔的婢女：“春枝，去厨房将面下了。”

楚存阙站在桌前，脊背僵硬。

他说不清他现在是什麽样的情绪。

困藏在心头的那头野兽，叫嚣着想要挣脱牢笼。

连步伐都不自觉向玉胭靠近。

然又在对上玉胭澄澈的眼眸时，偃旗息鼓。

与他截然相反，玉胭目光清澈，不掺杂任何多余之物般。

楚存阙捏了捏眉心。

玉胭没注意到楚存阙的变化，她忙着招呼婢子到厨房煮面。

煮面不费时，而且面放久了会坨成一团，现煮的面条味道更好。

厨房留了个小竈台生着火，为的就是在楚存阙回府后煮面。

玉胭搬开凳子，叫楚存阙坐过来，在她要动手给楚存阙盛羊肉汤前，楚存阙叫住她：“我来。”

楚存阙接过玉胭手里的汤勺。

他拿过碗，先盛了碗羊肉汤。

玉胭眼巴巴望着他，等他喝汤。

哪知没等来楚存阙喝汤，先等到他将汤碗推到她跟前。

他没说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玉胭怔了一怔，随后忍不住弯起眼睛，端过碗喝汤。

时不时偏过视线悄悄打量楚存阙。

玉胭吃东西时慢吞吞的，楚存阙与她不一样，他用膳很快，但也并不会叫人觉得粗俗。

玉胭目光时不时落在身上，自以为隐蔽，却依旧被楚存阙发觉。

她眼底暗藏了些微期许。

不难让人猜出，桌上几道菜，出自玉胭之手。

楚存阙甚至联想到，玉胭在厨房忙碌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