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啧声道，“你就甘愿，百年千年后，历史上满是你的骂声吶？”

“孤不在乎。”萧初霁起身，站在沙盘之前，纵览全局，凝神思索。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王富贵也懒得劝，只道，“行吧行吧，反正跟着你可比留在盛京安全多了。”

“你是不知道，那群能臣将相，明争暗斗有多厉害，抢着争功呢。”末了，他低声骂道，“堪称大型争宠现场，卷死啦！”

“嗯，”萧初霁淡声道，“那就好。”

“哦对了，淳安公主让我提醒你，你现在味觉失灵，千万不要乱吃东西，一定要验毒之后才行。”

王富贵滔滔不绝地叮嘱道，“上次给你端了一整盘的盐巴拌饭，你硬是一口不落的吃完，本来以为你是忍耐性强，没想到你是丢了味觉吶。”

彼时萧初霁面无表情地吃完了整蛊盐拌饭，随后就腹痛擡进太医院，闹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吃坏了肚子。

“这不挺好的吗？省得别有用心之人特意钻研我的食谱。”萧初霁擡手，熟练地将沙盘之上的小旗子挪动一个位置，视线不改道。

王富贵抱臂，一副无语的模样，“啧啧，怪不得呢，谢小娘子说你不爱吃饭，倒不是夸大其词啊。”

一向不动声色的萧初霁蓦地顿住，愣了许久，脑海中又响起那封信中所说的话。

压下心中疯狂蔓延的情感后，他瞥他一眼，嗓音不怒自威道，“你看过那封信？”

“什麽信？”许是觉察到了少年帝王无形之中的怒气，饶是再胆大的王富贵，也不禁退后几步，“我可没有看过什麽信啊，我只送出去过两封信，其余一概不知。”

萧初霁不信，“那你怎麽知道——”

“谢小娘子亲口同我说的啊，”王富贵松了口气，原来又触到了他的逆鳞，“五年前，她被你爹囚禁在大昭国寺的时候，我找了好多次机会溜进去看她。”

他眼神微变，机灵道：“你是不知道吶，谢楹那麽一个喜欢乱跑乱跳的女娘，竟真的安安生生地跪在神佛面前，为你祈平安呢，可谓是虔诚至极。”

果不其然，萧初霁只要听到与谢楹有关的东西，哪怕鸡毛蒜皮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都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认认真真地倾听。

与此同时，就连他紧蹙的眉头都舒展了许多。

“后来，我就问他，为了你，值得吗？”

*

彼时冬风肃杀，谢楹一人跪在佛前，手拿经书，饶有兴致地沉浸其中。

擡脚迈入门槛，小娘子“用功”的模样映入眼帘，王富贵也不得不佩服，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难不成佛教这麽快就把我们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洗脑了？”

直到走近一瞧，王富贵“豁”得一声，再次束起大拇指，“敢对佛祖不敬，牛皮啊！”

谢楹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睨他一眼，伸个懒腰，“我虔诚的很，你别乱说。”

“看话本子吶，”王富贵啧啧两声，笑道，“若是换了我们那个年代的爹娘，只怕要撸起袖子暴揍你一顿呢。”

“是吗？”谢楹扯扯嘴角，眼神淡漠，“在我那个年代，我爹也会拂拂袖子，找人暴揍我一顿呢。”

王富贵看她的情绪，自觉说错了话，她所在的年代，的确也还是未开化的封建时代呢。

他心里暗想，这是做梦起来都要给自己一个巴掌的程度！

谢楹睨他一眼，云淡风轻道，“不过也还好，十岁以后，我就能一个一个打回来了。”

“厉害，给你大拇指。”王富贵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岔开话题，“不过拜佛没什麽用，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

沉默半晌，谢楹突然说，“我当然知道他假，但眼下，什麽都做不了的我，能骗骗佛祖，也骗骗自己，消磨一下时间，还是很不错的。”

骗骗佛祖？怎麽觉得眼前的姑娘简直比自己还要现代啊。

“但是吧，我也还是很虔诚的，”谢楹把自己画下来的平安符拿出来一沓，递给他，大方道，“喏，平安符。”

他不可置信：“这麽多？你传销头子啊？”

“哈？”谢楹看他一眼，旋即收手，“不要拉倒。”

王富贵一把拿过去，贱兮兮地笑说，“佛教传销头子亲手画的，必须拿着。”

“一张一个金元宝。”

“？”

闻言，王富贵瞬间暴跳如雷，乍舌道：“还收费？你还不如出去抢呢！”

“哦，”谢楹恹恹地伸手，示意拿回来，“不要算了，传销头子画的，看来施主无福消受了呢。”

气得王富贵直呼“六六六”。

谢楹捧腹大笑，又摆摆手道，“送你啦，我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