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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兮美人(重生)(106)

作者:春潭砚 阅读记录


“殿下,你在发抖。”

丰臣将她扶到榻边,又找来软枕靠在背后,顺手拉开旁边的锦被。

落在绵软床中,好像一片云朵终于有了依靠,才知前些日子全在强撑,连芸霁那副舞刀弄剑的身子都垮下来,何况她。

最难过的是心里煎熬,想到这又埋怨对面人,冷冷道:“我只是累,不碍事。”

说着用手撑住床沿,没半分力气,晃晃悠悠,又倒回去。

此乃丰臣卧榻,已能闻到青麟髓的香味,浑身不自在。

却见对方拿起耳杯,取出桌上温盏里放着的甜浆,已经好一阵儿。

想走,可半点动弹不得,看那热乎乎的汤汁倒入杯中,香气四溢,已经很久没正经吃过饭,尤其雪姬出事后,难过的又何止芸霁一人。

眼见着脸颊清瘦,实在讨人心疼,丰臣并未将耳杯递过来,而是用勺子舀了舀,才送到嘴边。

她确实饿了,可手腕酸疼,无力去接,前一阵受伤,路上又怕芸霁难受,一直扶着对方,只得强撑。

“我不饿,躺会儿就走。”

对面也不坚持,将甜浆放回去,轻声道:“殿下刚才气得很,不多吃点东西,怎有精力继续发火啊。”

语调温柔,听不出太大的情绪起伏。

姒夭闭上眼,“我都说了,不饿。”

“行,那就不喝了吧,真不饿也没办法,你虚弱至此,今夜恐怕要睡在我这里,也许——明日会传得人尽皆知吧。”不等姒夭开口,又慢条斯理地:“其实也没什麽,反正殿下是我才入门的侧室,这样一来还显得真。”

“胡说什麽!没几天我就走了,少闹出这种话。”她气得又来了劲,手伸向桌案,“拿来,我喝。”

丰臣将浆又端来,看对面狼吞虎咽吃下半碗,果然脸色红润。

人是铁饭是钢啊,她上辈子就最怕挨饿。

肚里有粮,说话也利落,看人家依旧四平八稳的样子,揶揄道:“出这麽大的事,上卿都还沉得住气,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不沉得住气又如何——”丰臣接话,眸子压下来,晦暗不明,“要死要活,还是提刀沖出去,事已至此,沖动是最无能又无用的法子。”

姒夭火又上来,“对,我就是沖动,最无用又无能之人,上卿何必派段御右跟着,反正你不在乎雪家的事,何必多此一举。”

说得气哄哄,脸颊染了胭脂似的,虽是不施粉黛,却娇豔欲滴。

丰臣不再吭声,真怕她一时气晕过去,好不容易才养足气血,他还有话问。

“殿下,你怎知我不气不急呢,雪姬无论如何也与我一起长大,伯赢还唤我一声君泽弟,但此事牵扯衆多,殿下去了一趟康都,应该也多少明白吧。”

“我不明白,怎会明白。”

她心里气,人命关天,总不能一点波动都没,心里一阵阵往外冒寒气。

“我只知你丰家势大,说一句话外面都能抖三抖,哪怕是齐国君也要听你的,居然眼睁睁看着自己未婚妻的家族锒铛入狱,还在这里盘算来盘算去,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们的心是怎麽长的。”

越说越激动,搞不明白是为雪姬难过,还是替自己上辈子委屈,这些人满口仁义道德,为天下社稷,为百姓谋福,实则一肚子诡计,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说来说去,还不是为权力滔天。

心——丰臣颔首,他的心由何做成,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从小到大,除母亲离开那日,从未有过任何波澜。

夜深了,姒夭眼皮开始打架。

这一觉睡得沉,不知甜浆里放着安神草,倒不是为她準备,乃乌羊担心丰臣思虑过多,特意添加。

素日里政务缠身,劳神费力,最近雪家又闹出事,燕国在边境不依不饶,拼尽全力要与齐一战,非要交出雪伯赢。

凭心而论,双方都有错,假如二公子不调戏雪姬,对方也不会放火,因而齐王与羽国君并不就範,只说要留下审讯。

剑拔弩张时又传来雪姬死讯,虽然羽国那边一直捂着,探子早就飞到齐都。

太宰依然做甩手掌柜,不知跑到何处,所有压力都在丰臣身上。

节骨眼上不能轻举妄动,更不可喜怒于一色。

他的压力,又有谁知。

姒夭睡得迷糊,朦胧中好像回到灼华殿,脑子晕乎乎,再睁眼已是天光蒙蒙亮。

她揉揉眼睛,鼻尖仍旧飘着青麟髓的香,反应过来睡在丰臣屋里,打个寒颤,也太马虎,擡头瞧屋里空蕩蕩,偷摸起身,绕过帷幔,才见对方靠在凭几边,闭目养神。

身上单衣落下,露出洁白无瑕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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