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她会不会再次为了让自己好过，抛弃另外一个女儿。

她迟迟没有开口, 生怕自己回答错了，便是万劫不複的深渊。

只能无助的，不安地看着叶姗姗, 试图从这女儿的眼睛里读懂一丝一毫的暗示。

可惜, 没有任何的暗示。

这个挺立在昏黄路灯下的女儿，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

身上的咖色风衣非常的时髦洋气, 衬得她那张年轻的面庞格外的白皙光滑。

脚上的香槟色皮靴质地上乘, 买下它，可能需要陆远征一年的工资，也许还不止。

丁香色的手袋不知道是什麽品牌的, 瞧着分外的柔软细腻, 一定也是高端货。

至于风衣里面的丁香色羊毛衫，以及羊毛衫上的蓝宝石吊坠，那必然也是造价不菲。

这个女儿浑身上下, 都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与冷漠。

那是金钱堆砌出来的雍容, 也是岁月打磨出来的从容。

就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羊脂玉, 美则美矣，却处处透着一种高不可攀的疏离感。

眼皮慵懒的掀开, 淡淡地向她看来的时候, 有种审视犯人的感觉, 高高在上，隔岸观火。

这让她感到窒息。

只能无助的上前两步, 扯住了叶姗姗的袖子，试图为自己辩解。

她当初不是故意抛弃叶姗姗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想抛弃陆晓，如果还有得选的话。

她希望这个女儿，看在她卑微祈求的份上，不要出这样的难题折磨她。

这很痛苦，很煎熬，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然而她的嗓子里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焦躁的蚂蚁大军，啃食着她的声带，堵塞了她的喉咙。

她太理亏了，她说不出口。

只能绝望地看着这个女儿，一再放低姿态，希望这个女儿网开一面。

叶姗姗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不知道又把她的意思曲解成了什麽样子，也许还以为她在故意刁难。

没救了。

她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把抽回自己的袖子，试图转身离去。

身后却传来女人倒地的声音。

这是有多脆弱？她也没用多大力，她甚至没有推开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只是抽回自己的袖子，仅此而已。

叶姗姗猛地回头，不满，愤怒，甚至怀疑叶晚晴在用苦肉计。

然而……

这个女人正跌坐在地上，脚下是翘起的半截人行道地砖。

扭到脚了估计。

眼中还噙着委屈的泪水，好像自己有多可怜无辜一样。

叶姗姗简直看不下去。

本打算狠狠心转身离去，却注意到了叶晚晴脚上破了洞的袜子。

洞口在脚踝那里，也许这双鞋子根本不合脚。

她还是没能扬长而去，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这个不肯起来的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命令道：“把鞋子脱了。”

啊？叶晚晴完全跟不上这个女儿的想法，犹豫再三，还是乖乖照做了。

叶姗姗得以看到这双袜子的真面目——

右边那只，脚趾头都漏出来了，脚尖处偌大的窟窿，正好勒住了大脚趾跟二脚趾，捆绑得异常结实，将另外三根趾头排斥在外。

左边这只好点，只露出了大脚趾，但依然将那附近的皮肉勒得通红。

真是造孽，叶姗姗不理解：“陆叔叔舍不得给你花钱吗？”

“没有没有，是我舍得不扔，本来打算穿到过年再换的。”叶晚晴节俭惯了，要不然，怎麽可能省下那麽多钱，连陆远征都震惊不已。

叶姗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命令道：“把袜子脱了。”

啊？

叶晚晴彻底茫然了，这到底要她做什麽呢？

哎，算了，有求于人的时候，还是别问那麽多为什麽吧。

她乖乖把袜子脱了，擡头的时候，才发现面前多了双袜子，而视线里年轻的少妇正弯腰在穿她的皮靴。

袜子就随手丢在了她的腿上，羊毛袜，又软又糯，还带着少妇的体温。

一点异味都没有，甚至还沾了点雪岭松针的气息。

她犹豫了一瞬，想想还是把袜子穿上了。

套上鞋子的时候，面前多了一只手。

她不理解，诧异的擡头，看着前面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妇。

不过犹豫了一瞬间，那只手便收回去了。

少妇转身回了车上，吩咐道：“石头，去把她扶上车，崴脚了。”

石头没敢多嘴，赶紧下车帮忙。

回到车上的时候，少奶奶已经坐在了驾驶座。

石头犹豫了一下，看着后视镜里的少爷，用唇语问道：要我帮亲家太太按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