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转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麽傻问题。

丁允“嗷t”了一声, 与她和沈长谙匆匆道了别, 小跑到白渌身边。

他与白渌微微躬身, 便转身离开。

沈长谙看着微微低头的顾清疏，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想说些什麽，可她却先开了口。

“你会离开吗？”

这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可她心里想什麽他再了解不过了。

他哑然失笑，“这是什麽傻问题。”

“我就是随便问问。”某人装作不在意，可眼神却飘忽不定。

他没有正面回答。

原主孑然一身，因为不想失去，所以就不打算拥有。

可她不一样了，她现在渐渐有了这些朋友，她真的很害怕有一天，这些人会与她渐行渐远。

她与原主其实本质上还是一样的，都很害怕失去。只是一个的做法极端，另一个顺其自然。

一只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她回过神来，只看到沈长谙俯下身与她平视，一双眸子是道不尽的柔意。

“这麽小个小脑袋瓜子天天在想些什麽呢。”

她倒吸一口气，一时忘了呼吸，看着他的双眼险些要陷了进去。

好像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像个孩子一样，被他引导着，而在其他人面前，自己都在充当一个领导者的角色。

她都快忘了，其实自己也才二十一。

“我……没想什麽。”她转过头不去看他，可这模样在沈长谙眼里，就是个别扭的孩子。

“好。”他直起身子，像是随口一提，“见到上清天宫那两位了吗。”

顾清疏这才回过头看他，“嗯。”

“怎麽样。”

“人还不错。”虽说她没有记忆，但她第一眼见到陆清景和叶清丞时，心中并不排斥他们的接近，甚至是有一些好感。

可能原主在上清天宫时与那两位关系很好吧。

看他们的表现，也应该是这样的。

台下比试未断，喝彩声此起彼伏，周遭人声鼎沸，她的心绪也被这氛围带得乱了起来。

沈长谙见周围太过嘈杂，便牵住她的手腕，将她带离了这里。

果然，一安静下来，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他们就这样在鲜有人至的山崖边坐着，从日光明媚聊到皓月当空，无人打扰。

仲夏蝉鸣，银星漫天。

“你身上是什麽味道，好好闻。”她悬着腿，侧头看着沈长谙。

沈长谙低头，应当是在闻这个味道。

“哦，这是吻月鈎的味道。”

“吻月鈎？什麽东西？”

他擡头望着天，像是在回忆什麽，“是一种凡尘没有的植物，它长得与昙花有些像，生长于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他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的双眼，“那里比上清天还高。”

“嗯？还有比上清天还高的地方？”

沈长谙点头，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三十三天之外还有一天，叫作，离恨天。”

“那里是你的家？”顾清疏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看沈长谙的样子，好像很怀念。

“不，那是仙祖居住的地方，是我长大的地方。”

顾清疏有些搞不明白了，既然是他长大的地方，那为什麽不能称作家。

沈长谙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继续说道：“我并非是一出生就遇到仙祖的，”他顿了一下，想着什麽，然后继续说，“大概是八岁吧，仙祖找到了我，将我带回了离恨天，之后我便一直在那里。”

“仙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她像寻常人一样幻想着，这传闻中的仙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够教出这样优秀的弟子。

沈长谙看着她，微微一笑，“他呀，是我见过最无私，最有神性的人，若要说有人像他，那大抵是江别鹤和阮明羽吧。只不过江别鹤过于冷了些，而阮明羽又柔了些。”

“那剑仙呢？”

“符清？我觉得，你与他有些像。”他思索一番，下了结论。

“我？”

“对，可能说不太清，但你们的性子确实有几分相像。”他支着下巴，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那我倒是可以喊你，小剑仙。”

“……”

她现在还不知道，沈长谙说的“小剑仙”并不是小符清的意思。

这一夜，她终于多了解了一点沈长谙，她知道，这个人很好。

而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浮世红尘，看到了人间。

因为，她就是他的人间。

第二日顾清疏一早便起了，她与沈长谙待了许久，以至于她醒来时都感觉自己能闻到沈长谙身上的吻月鈎的清茶香味。

她真的是疯了，居然与他说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