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眼眸，自然懂得她所背负的一切，这太过沉重，他也知今日总会有人牺牲，心中无法决断。

要不要帮她？是看着她去和谢洲瀛同归于尽，还是就这样让她看着，看着人间毁于一旦。

对这人间，他留恋的不多，只有几人罢了。

所以他爱的不是这複杂的人间，是真情。

“好，我帮你。”

他自袖中甩出几枚阵石，浮于空中，灵力流转与阵石间，剎时白光破天，直直涌向结界。

那一片漆黑中渐渐裂开一人高的口子，樊璟指尖灵力源源不断维持着阵法，转头沖江泠说：“我们走。”

我们？

她一怔，不懂樊璟为什麽要说我们。

“我一个人去就好。”

可是岑酌却摇头，眼中有淡淡的死气。

“不行的，里面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况且谢洲瀛在魔界之门前布了阵，任何人都无法接近。”

岑酌都这样说了，她也没再多嘴，径直走向那裂口，回头看着岑酌与樊璟跟了上来。

真是没想到，再来浮渊会是这样的情景。

她看见樊璟眸色一沉，转而对她笑着。

“无论里面会发生什麽，我们都要说好一件事。”

江泠不知樊璟现在在矫情些什麽，但也有耐心听他说，点点头。

“先前你食言了，大过年的我们都没有团聚……”

“所以，待到下一个除夕，我们还要一起过。”

“你，锦岚，我，岑酌，一个都不能少。”

江泠沉默了。

但看着樊璟的眸子，她还是颔首，答应了。

尽管她知道今日总会有人无法活着出来。

一踏入，便有魔族大军在此“恭候”他们。

谢洲瀛料到今日会有人闯入此地，早就派了人守在浮渊入口，只是没想到不是江别鹤，会是她。

果然，谢洲瀛不在这里，江泠想，他应当是在魔界之门处看着这盛况，心中幻想着做仙魔共主。

癡心妄想。

岑酌看着眼前的大军，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眼中恨意愈加浓烈，死死地盯着领头之人。

那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却从未管过他和妹妹，如今却想让他听话。

真是可笑啊。

他不算是个好哥哥，自然做不到当一个好儿子。

这弑父的罪名，他就担了。

“你们先走，这里我拦着。”他沖樊璟和江泠说道。

其实面对这训练有素的魔族大军，他并没有多大的胜算，但他是真的很想杀了那个人，那个生他却抛弃他的人。

哪怕是死，他也要让这个人陪他一起下去。

樊璟和江泠都不是磨叽的人，自然知道岑酌的意思，也不愿辜负他的付出，毕竟到了今天，也只能搏一把了。

其实樊璟没想过当什麽救世英雄，他只想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可是谢洲瀛这样做，无非是毁了他的生活。

江泠也不想当救世主，他们本质上还是自私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他们都被仙门不容，也被仙门伤害过，做不到大爱苍生。

他们是被抛弃的。

只是江泠运气好，身世也好，这才幸福美满，但樊璟是真的家破人亡，毫无挂念了。

可江泠的身世也是累赘，江别鹤是仙人，心中有苍生，若非是她拦着，她怕是真的要丧父了。

而她的所作所为也被道义束缚着。

只能说，浮渊的四人，她与沈长谙，樊璟与岑酌，都是一样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这样的人，不算好人，但也不是绝对的恶人。

在话本子中，注定是要成为牺牲品的。

他们没走多久，身后的追兵便追了上来，樊璟心头一空，不知岑酌现下如何了。

江泠召出闻洬，飞身劈开一道路，剑光所过皆是血色。

樊璟也抽出长鞭，破空一声后，击散了向他们袭来的魔气。



祭阵

魔气擦着脸颊而过, 四周的魔族也应声而动，朝他们聚集来。

若是平时，他们当然是不怕的, 可如今浮渊的魔气已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体内灵力紊乱，脑袋也晕乎乎的。

江泠运起灵力，搭在樊璟后心, 尽力稳住樊璟的心神，才能对付这些魔族。

“几成把握。”樊璟并未回头看她，只是低声问着。

她扫视一圈, 淡淡吐出两个字。

“十成。”

话毕, 闻洬脱手，仿佛有灵穿梭于衆魔之间，霸道又强势。

她指尖一挑，又分散成数十道剑影，与那些魔族缠斗在一起。

樊璟见状抡圆了挥出一鞭, 将四周想要靠近的魔族都抽倒在地，无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