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一直与他缠斗，分明是不敌他，现在这兇恶的模样差点把他唬住了。

只见她反手劈出一道刀光，直指他面门。

他飞身灵巧地躲避，看着她不断的攻势，眸光一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妖女仿佛是故意这样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忽略了什麽。

他记得妖女身边是有一个人的，而她不顾惜自己的安全与他缠斗，好像是为了让他只对付她，将那个人的存在淡化。

真是的，他差点着了道。她这样豁出性命想要保护的人，应当对她来说很重要吧。

这麽想着，指尖勾着引魂丝而动，那能剜出灵魄的灵器立即调转了方向，破风朝着他一直没有注意的方向袭去。

这一刻，无论是正在操纵身体的她，还是被困在体内无法动弹的她，都慌了神，不受控制地倒吸一口气。

千钧一发之际，她几乎是没有思考，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剑一般沖了出去，在外人看来，她却是比那引魂丝还要快上许多。

沈长谙看着直指自己的引魂丝，倒是没有半分畏惧，尽管自己无法动弹，他也不怕这东西。

只是这一点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并不知道。

他方才看着二人缠斗在一起，自己却无法相助，只觉得急得很。

在他眼中，她的安危永远都是第一位。

只是他看到那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影，觉得心都要碎了。

她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分明与他朝夕相处的是另一个自己，她只是与他有少时的情分罢了，为什麽自己会沖上去为他挡。

好像是她的心在指引她去做，那酸涩悲伤的感觉让她好不习惯。

可真当引魂丝划破肌肤时，传出了血肉被刺破的声音，她也没有再想这些了，她只想着，他不会有事，真好。



往事

灵魄离体的那一刻,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背后被引魂丝剜得血淋淋，谁说人不可能看见自己的背影, 这不就看见了吗。

只是她还看见了面前的人爆发出的魔气。

被一分为二的灵魄剧烈震蕩, 似是有要融合的迹象，她渐渐看不清事物，整个人个人如同被撕裂又揉碎一般。

她的最后一眼是沈长谙含泪的双眼, 他像是挣脱了什麽束缚一样，却又慌乱至极，他一手扶住她的身体, 另一只手朝她这个离体的灵魄触来……

第一次看他哭啊, 原来他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灵魄还在不断融合，两方意识交织，不分你我。

沈长谙看见了那被勾出的灵魄，身上所有的束缚也意识到事情已经结束，便全部退去, 他伸手一把将她按回了体内。

只是灵魄受击不稳，她也无法恢複意识, 在回到体内后, 她就如同最柔软的绸缎一般倒在了他的怀里。

身上的魔气丝毫不比云鱼的魔气弱, 似有吞天之势, 往日颠倒星河的眸子此刻是异样的红。

李淩风这才发现眼前的男子根本不是什麽普通人。

他是魔，还是大魔, 怕是封魔阵中所有大魔加在一起都比不过这个人。

这个人此刻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温和, 现在的他如同疯魔了一般, 有着让衆生仰视的气势与威压。

李淩风只感觉自己膝盖一软，怕是要当场给跪下了。

沈长谙看着这个无名之辈, 如同看蝼蚁一样，眼中尽是藐视与杀意，周身魔气铺天盖地地朝李淩风涌去，似是要淹没这个害了她的人。

“找死。”

魔气吞噬了不断挣扎的李淩风，不过几个呼吸，便没了声响。魔气散去，原地只余森森白骨，那引魂丝也被吞噬殆尽。

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擡擡手，可他就是无法救她。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因着灵魄震蕩融合，现在呼吸十分微弱，也不知要多久才能醒来。

泪水滴落，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将魔气尽数收了回来。

还是他不好，让她受了那麽多苦。

风波止，可手上黏腻的血还是刺痛了他的心。

顾清疏仿佛看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画面，那是她从未触及的记忆。灵魄融合并不好受，她感觉好多东西强制性地塞入她的体内，让她无法承受。

现在，不再有两个她了。

无论是上清天宫的t顾清疏，往日的左护法，还是现在的她，都是一个人了。

这才是完整的顾清疏。

她看见了上清天宫的亭台楼阁，水榭楼台，那些她梦中叫不出来名字的地方此刻她却是再熟悉不过。

那些她没有见过的人，穿着水色道袍的人她也能认出来并唤出他们的名字。

在上清天宫所有的所有，她都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