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惊呼，都露出担忧的神色，只有斗方眼里闪烁着兴奋。

沈确右手握着左手，慢慢站起来，血滴在空中像一条红色的线，疼痛让他的身体战栗不止，李慕连忙搀扶着他。

沈确强撑着精神看着斗方，“可以放了她了吗？”

斗方却兴奋地表示，“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们两人只能活一个，只要你自裁在我面前，我马上就放了芝芝，毕竟我也不想芝芝死。”

斗方话音刚落，脸上的笑意便凝固在脸上，他低下头惊愕地看着林雨芝，她手上握着一把匕首，深陷在他的胸口里。

他的嘴里流出鲜血，只要他一张口，血就大口大口地往外涌，他搭在林雨芝肩膀上的手无力地垂下，他笑了，不似以前那般不怀好意、癫狂，而是从未有过的落寞，“你若要这颗心，我掏给你便是，又何须你自己动手呢？”

林雨芝以前不明白为什麽坏人总是那麽话多，现在她明白了，真正的坏人是以折磨他人为乐趣的，若轻易将人杀掉，乐趣就没有了。

“你又可以许愿了，下辈子做一个好人吧。”林雨芝松开匕首，往后退一步。

斗方捂着心口，努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摇了摇头，“我仔细想了想，下辈子我还是希望你......”他嘴里涌出的鲜血让他的话有些模糊不清，“可以喜欢我。”

难得在斗方的眼里看到真挚的眼神，林雨芝都差点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了，真的假的又如何呢？无论是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她都不会喜欢上一个以淩辱她、控制她为乐趣的人。

“绝不可能。”林雨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林雨芝的话才是他生命尽头的最后一击，他踉跄着脚步，想要拉住她的衣袖，但不知什麽时候上前的沈确却将林雨芝一把拉到身后。

斗方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匕首，上面还残留着林雨芝手心的余温，他任凭身体朝万丈悬崖倒去。

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极速的下坠让林雨芝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他的眼眸。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有一个女孩急匆匆地从静安寺讲经的大殿里跑出来，她的脸上泛着红晕，像深林里肆意奔跑的小鹿，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在她身上，光斑闪烁，她灵动得让人移不开眼，那是他死气沉沉的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活力，明明只有一瞬，他却久久地记在了心里，明明沈确就在她旁边，他却如同看不见沈确似的，满眼都是她。

斗方从崖上坠了下去，沈确转过身来看着林雨芝，她愣愣地看着崖底，表面镇定，但手却握成了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沈确伸出手将她的拳头包裹住，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指打开，把她拉进怀里。

连鸡都不敢杀的她，今天居然杀了一个人，她心里的恐惧可想而知。

沈确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做得很好，像个英雄一样，救了我们。”

林雨芝这才后怕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差点掉下去的......是我！”

万丈悬崖，光看着便头晕目眩。

她身上的力气像被人突然抽干了一般，无力地从沈确怀里滑落，沈确一只手根本搂不住她，他只能随着林雨芝滑落的身体蹲下，让她可以靠在他怀里休息一下。

......

或许是受了惊吓，林雨芝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过去的，但是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小院的床上，一睁开眼就对上沈确温润的眼眸。

明明沈确离开这个院子才半个月，但是现在再次看见他出现在这个房间，她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看见沈确，她便觉得心安。

“我睡着的时候，大人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吗？”林雨芝脸上带着浅笑。

沈确目光如水，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雨芝往沈确身边蹭了蹭，微微撑起上身，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难道大人是被我的美貌吸引了目光，情不自禁？”

沈确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是。”

“什麽？”林雨芝大惊，“难道你看到了我的内在？”

“世间的美丽面孔千千万，是你的性情让你变得独一无二，牢牢吸引了我的目光。”沈确解释道。

林雨芝有些脸红，本来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他回答得这麽认真，说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一低头才看到沈确被包起来的左手，差点给忘了。

林雨芝连忙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沈确受伤的手下面轻轻地托着，“大人这手没事吧？”

“没事。”

林雨芝心疼地说：“大人的这只左手为了我又是割腕，又是刺穿的，它肯定讨厌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