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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阳气(49)

作者:风歌且行 阅读记录


薛茗不想被叫作栓子,也不想说出真实姓名,于是道:“你可以叫我茗茗。”

“这又是什麽?”

“我的小名。”

玉鹤忽而很轻地一勾唇角,眉眼蕩开笑意,像是取笑她,“燕赤霞究竟有几个小名?”

薛茗心说我哪知道,反正我就这一个小名。

“你想坐到什麽时候?”玉鹤往后一靠,满不在乎道:“人在刚死的三个时辰内,魂体会留于尸体附近,时间一长就到处飘散,未凝聚成形之前可能飘去各个地方,你想一点一点地去找?”

薛茗知道玉鹤这是催促她快点动手,但是听到寻魂这麽麻烦,心里也清楚不能浪费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跪直了身体,擡手往他身上探,第一次做这种事实在是害怕紧张,手抖得不行,像帕金森複发。

薛茗的手卡在半空中停滞不前,深呼吸都进行了好几次,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玉鹤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慢慢擡起手,捏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像是抚摸上滚烫的小火炉,是薛茗身上爆发出的强烈热意,顺着血液流淌全身,延伸至指尖。

玉鹤捏了捏她的指头,那黑得十分均匀的指甲还有几分时尚,在她的掌心揉了揉,随后拢住她的手背,带着她的两只手落在自己的腰际。

她在局促中显着生涩,墨黑的眼眸紧张地频繁眨着,额头鼻尖冒出细细密密的小汗珠,衬得肤色白里透红。

玉鹤在这方面倒表现得有些耐心,安静地看着她,并不催促。

后来渐渐熟悉,薛茗偏着头,视线落在别的地方,脸上烫得能烙煎饼。原本头还低着,结果有一次不知怎麽杵到了嘴边,她吓得赶紧把头扭开,尽管如此,她的下颌骨到脖颈也全都变得湿漉漉。

有时也会撞到她脖子上的聚阳符,血一样的红绳蘸着黏液,在白嫩的颈子上留下水渍的痕迹。

仍旧是安宁的长夜,荷塘在夜风下摇曳,卷着清香送入屋中。灯火明亮的房间里,光芒照在两人身上,投下亲昵的影子。交织错落的呼吸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她累得出了汗,墨发尽数黏在肩颈上,葡萄眼也变得湿淋淋的,有时望向玉鹤的眼睛时,里面总不经意流露许多讨饶。每当她的胳膊支在玉鹤腿上休息时,玉鹤就往她攥住她的胳膊往上提,不準她停下。

薛茗感觉自己的腰要累断了,喘得像犁地一整天的牛,比长跑三千里都要累。到最后汗流了满身,薛茗实在没力气,耍赖趴着不动,喊着自己的腰要断两半。

玉鹤拽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提了上去,往她嘴上啃咬,靠自己这结束了漫长的前半夜。

出了一身的汗,薛茗也累得腰酸背痛,泡在温泉里反複搓洗,洗干净之后就迫不及待爬上去寻找玉鹤。按照两人先前的约定,玉鹤会告诉她怎麽将那两个小厮救回来。

等她穿好衣裳跑回房间的时候,就看见玉鹤站在窗边。窗子大开,带着清香的风卷进来,吹散了房中的膻腥味,月亮落在他身上,为他的轮廓披上一层美轮美奂的银光。

玉鹤缓缓转身,手里拿着一炷香,偏头看她,“躺上去。”

薛茗走进去,看了一眼方才两人厮混的软椅,最后选择了玉鹤的床榻,爬上了拔步床躺着。反正玉鹤现在正处于餍足阶段,不会计较这些。

玉鹤拎着一个碧玉香炉走来,摆在床边的矮柜上,继而拿出一张纸折了几下,又撕掉一部分,不知撕成个什麽东西,往她手里一塞。

他撚着香,缓声道:“不管路上看见什麽人都不要停下,不需理会,更不準回头瞧,只要去那二人身亡之地就能找到魂体,但切记,不可强迫他们回来,倘若他们执意离去,你就往回走,在香燃尽之前,任何东西都伤不到你。”

虽然简明扼要,但这也算是玉鹤说得比较长的一句话了,薛茗将这些铭记于心,认真地点了点头。

玉鹤问了最后一句,“走阴间路身体会被阴气侵蚀,想好了,当真要去?”

薛茗又点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聚阳符,问道:“这东西要摘下来吗?”

“不必。”玉鹤应了一声,随后用指尖往香上撚了一下,火苗便腾地燃起来,又很快熄灭,白烟缓缓飘出。

他将香插在香炉上,再一转眼,薛茗已经闭上眼睛。

她睡觉时,姿势摆得很端正规矩,双手交叠于腹部,老老实实的。长发散落在床榻间,发尾还滴着水珠,玉鹤勾起一缕在指尖摩挲片刻,随后出了拔步床。

薛茗再睁眼时,站在荷塘地界之外,周遭一片雾蒙蒙的,前路并不清晰。她谨记着玉鹤点香前那句不可回头看的叮嘱,大步往前走。忽而有光影在地上一晃,薛茗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手上竟然提着一盏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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