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弃子而已。”

沈皇后笑笑，道：“一看你就不了解后宫，本宫可是皇后。你既捉了本宫，留得本宫一条命在，必然要拿去和皇帝讲条件。”

“哦？”

沈皇后道：“可惜啊可惜，若今夜之前，或可成事。可是今夜，本宫也谋反了。本宫的身份和你们一样，都是逆贼叛党。”

“果然能言善辩巧舌如簧。”那人用手帕擦拭刚摸过她脸的手：“沈皇后无用，你却有用。兄弟们饑渴多时，把你丢给他们会怎样真是想都不敢想。”

沈皇后微笑道：“本宫可是入过青楼的女子，只怕你的兄弟们徒有其表啊……”

她学着老鸨教给她们的妩媚表情，虽年久技疏，好歹配上那双蛊惑的眼睛，暂时让那人愣了一下，接着怒道：“水性杨花！”

“大人不喜欢吗？”她一步步向前，那人一步步退后，忽然‘啊’一声，假装扭到脚踝，向前一扑，便稳稳地落在那人怀里，伸手摘去面具。

真相浮出水面。

“秦王？！”沈皇后感到不可思议。

秦王着急戴上面具，刀架在她脖子上，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抱歉！为了皎皎我必须这麽做！”

皇帝的兵马已到山下。

沈皇后冷静的说道：“皎皎在魏王手里？”

“嗯。对不起。乳母抱她玩的时候，被魏王的暗卫劫持，非逼着我站队于他。”

沈皇后试探道：“刺杀皇帝，篡位？”

“兮兮聪慧。”

沈皇后惆怅道：“秦王殿下正值壮年，又与王妃恩爱，不消几年，便会儿女绕膝，何苦为了皎皎犯下诛九族的大罪？！”

“这些话不许再说了。”秦王冷声道。

“你打算怎麽做？”

秦王道：“引蛇出洞，你便是那个诱饵。”

造反

魏王挟皎皎以令秦王，秦王俯首帖耳宛如一条听话的旺财。

不算多清白的沈皇后成了他们的鱼饵，誓要钓出皇帝这条大鱼。

沈皇后望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刀刃明晃晃的，稍一使劲，她的脑袋身体立刻分家。

于是她稳了稳心绪，道：“秦王殿下，能不能先收一收刀，有事我们好商量。”

亲王殿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演戏过火，在她脖子上留下一条红线，忙收了刀，道：“对不住。”

“你也是为了我们的女儿。”沈皇后大气回话：“我不怪你。只是，你接下来有什麽计划？还真打算打进皇帝营帐一刀把他咔嚓了？”

秦王苦笑道：“我只要皎皎活着。”

沈皇后扶额道：“禁军全部精挑细选，个个娴熟刀箭战术，就凭你们这几只小螃蟹，恐怕还没露头就被射杀了。”

“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对比他的无助慌乱，沈皇后就显得冷静多了，她望着山下游龙一般的火把，再看看秦王身后的虾兵蟹将，计上心头，道：“当局者迷。秦王殿下爱女心切，怕是忘了刺杀皇帝也是一样重罪。即便救出皎皎，只怕你们父女也得被言官扣上协助逆党谋乱的罪名，到时候大家都得死。”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

沈皇后道：“反正都是死。不如破釜沉舟，成功了，我们或许能觅得一线生机，失败，我们一家人同赴黄泉路。”

“你的意思是……”

沈皇后拿定主意：“我要见魏王殿下！”

秦王犹豫着。

“你怕？”沈皇后诘问。

“与你生死相依，我做梦都不敢想。”

既做决定，便不在耽误时间。

秦王把沈皇后送到魏王殿下营帐外，握了握她的手：“万事小心。”

其时啓明星已落下，天地间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反贼营帐密密麻麻排布在山腰，巡逻将士将她浑身上下仔细搜查一番，确认没有兵器利刃，才许她随一群少女一同进入魏王营帐。

沈皇后擡手弄乱鬓发，解开衣带，露出绯色里衣。

魏王好色，她便投其所好。

在嬷嬷手底下学习的那些勾人的媚术，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刚掀开帘帐，一个人影便掠过眼睛，摔在脚边。

其他人吓得魂不附体，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唯独沈皇后原地不动。

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衣裙已被撕烂，露出两条纤细白嫩的小腿。

看装扮，应是附近村民，被捉了来伺候魏王殿下。

她用剩下的最后一口气，告诉沈皇后快跑。

沈皇后屈膝，跪坐她身前，伸手触摸她眼角那颗灼热的泪滴。

少女吐出最后一口血，便断了气。

沈皇后的手指顺着她略带婴儿肥的脸庞到她唇角，沾了鲜血后，涂抹到自己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