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斌回忆到了当时的场面，表情顿时变得恍惚了起来，“乖乖，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豪横场面，差点没崩住。”

“好在你提前跟我预警过了。”

“这里头，大半是樊家小子一开始砸的，小半是我按照你说的，后面谈来的，我没数过估计有个十多万吧，全在这儿了。”

于文斌一口气说完，就将袋子往裴延那处推了推，示意他拿个主意。

“辛苦于哥了。”裴延没碰那袋子，沉默了一会儿，道：“于哥，今天可能还要麻烦你跑一趟吴老板那，我那大批烟花的货款，跟他说了会延后两天支付。”

“大过年的，既然吴老板这麽给面子，咱们能早点就早点。”

于文斌恍然，“当然当然，我等下就去。我还在想你早上出掉的那麽些个货，是哪儿来的钱，原来是赊账了。”

“你可真够可以的，吴老板可是出了名的绝不赊账，你居然能让他破掉原则。”

裴延握着杯子摩挲着笑了下，“嗯，有人面子大。”

他没有延伸这个话题，继续道：“和吴老板清算完后，应该还能剩下小部分，于哥直接和阿润分掉就行。”

张可润这回反应快得很：“那怎麽行，这件事情你出力最多，我顶多就是当个勤杂工，拿个日薪200都觉得心虚，哪能这麽分！”

于文斌也不赞同：“你租我们家的摊位，咱可是签了合约的，咱按合同办事，我已经拿了我应该拿的，剩下的就你和小润的。别跟哥客气啊。”

裴延想了想，站起身走回客厅拿了份文件回来。

他递给于文斌，然后坐下又顺手给顾谙夹了几筷子的菜。

给了于文斌充足的时间慢慢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于文斌握着纸的手也渐渐发抖了起来，“这……这……”

裴延笑道：“是不是和我最初跟你谈合作时承诺得差不多。”

于文斌深深地呼吸，记忆不免被带回到了初见裴延的那天。

那是在国庆假期的时候，因为难得放假回来，他就自告奋勇地帮爸妈看店。但他们家的生意不好，哪怕是在国庆这种大假期，顾客都不多，零零星星地来了又走。

正百无聊赖着呢，就见到了裴延。

那时的他穿着他们这儿最好高中的校服，右肩搭着黑色书包，整个人显得清俊又挺拔。然而他的颧骨，嘴角处却都带着伤。

就像玉石出现了裂痕，难免让人觉得遗憾与惋惜。

当时于文斌没忍住多瞧了几眼，裴延也没生气，好脾气地任他打量。最后还是于文斌先沉不住气，挥着手招呼，“同学要买点什麽啊？”

裴延点头道：“我想和你做个生意。”

于文斌一听就乐了，他当时正閑得发慌，就顺着话头胡扯，“好啊，什麽生意，我最喜欢和高中生做生意了。”

裴延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唇线抿直，眸光清淩淩地扫过他。于文斌莫名就觉得脖颈有些发痒，一边挠着一边嘿嘿笑了起来。

这是他们的初见。

话说起来，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哪怕是今天回想，都仍然觉得像是个玩笑。

毕竟正常人，谁会相信一个高中生空口白牙的承诺？还言之凿凿地说只要年底将铺子租赁给他，他就能给他一个至少10年都能躺着数钱的机会。

但现在……

于文斌看着手里的文件，脸上的神色複杂极了。

只能说好在他当时鬼迷心窍地答应了，虽说最后只是给了个摊位。

好半晌，他才开口：“这是吴老板给的？”

裴延点头。

“双方达成以下约定：未来十年内，与乙方合作的个人或实体享有优先购买甲方所有産品的权利。并且，甲方将在收到货款后的七个工作日内，向乙方支付该交易利润的1.5%作为服务费。”

于文斌一字一句地念着，这个条款他来来回回念了好几遍，才茫然地擡头望向裴延，“这，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还没等裴延说什麽，张可润已经着急地开口了。

“你们在打什麽哑谜呀，完全听不懂呀。”

顾谙的视线则是若有所思地在那份文件上转了一下。

于文斌察觉到了，立刻将文件递向了顾谙，“正好，你们来一起帮我看看，我总感觉好像馅饼从天上掉下来了。”

顾谙被他逗笑，顺手接了过来。

张可润禁不住好奇，小跑地蹲在顾谙的椅子旁，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这是一份服务协议，大体意思就是那个吴老板要和于哥家合作的，他们家以后将是吴老板的专属供货点，只要是有人租赁摊位，吴老板就会优先供货，且还能给于哥家返1.5%的利润。代价是需要免费将后面的铺面作为仓库提供给吴老板使用，但这个代价几乎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