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道，光听着就疼。

果然下一刻樊天华唇边的血迹又蜿蜒而下。

顾谙蹙眉。

她本来以为只是同学之间打群架，但现在看来这群人明显是社会上混的。她想起了樊家别墅里的那群人，咬了咬唇。

“哎哟，小少爷对不住呀，没想到你这麽细皮嫩肉的，怎麽轻轻一碰就流血了。”那汉子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回头跟身后的兄弟调笑，“兄弟几个可得给我作证啊，我可没打他。”

几个人都笑了，话语间就像将樊天华当作可以随意逗弄的小猫小狗似的。

樊天华冷笑了一声，喘着气往那男人身上吐了一口口中的血沫。

那男人的笑声一顿，反手毫不犹豫地打了樊天华一巴掌，樊天华顿时斜斜栽倒在了地上，那男人毫不顾惜地伸出大掌攥紧了樊天华的头发，将人用力拽了回来。

“小兔崽子还挺劲儿呀，你这模样跟你那老爹一模一样，老子看了就来气。”那男人松开樊天华的头发，站起身，往他肚子上重重踢了一脚。

樊天华登时疼得蜷缩了起来。

“小少爷放心，哥几个心里有数，不会闹出人命来。但是你那老爹实在是不给哥几个留活路啊。”

“都说父债子还，你那老爹不干人事儿，老子打你一顿出出气，也没什麽毛病吧。”

说着脚下又是一脚。

听着那头的动静，顾谙心中焦急，她悄悄地往后撤，从另一条小巷拐了出去，又重新打了个电话。

再回来的时候，场面已经没有那麽血腥暴力了。

正如那个男人所说的，他没有想要人命的打算，只不过是出手教训一顿。

“小子，回去跟你老爹说，让他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生意，都最好给别人留条生路。”

“不给别人留生路，就是给自己断根断后，”他的手用力捏着樊天华的下巴，“听懂了吗？小子。”

过了好一会儿，樊天华都没有说话，其余几个人见他眼神都飘忽了，担忧地道：“别是打出毛病了吧。”

为首那个男人也是皱眉，他靠近了樊天华去瞧，可是下一刻又是一口血沫袭来，这回直直地沖向他的眼睛。

那个男人没有防备，被吐个正着，登时火冒三丈，用力扇了樊天华一巴掌后就赶忙站起来擡手去擦，粗粗擦了下又提起衣服去擦。

这回樊天华唇间终于忍不住溢出了一声呻吟，但也就只有一声，随后仍旧不怕死地挑衅，“一帮废物。”

他唇边带着畅快的笑意，“咳，咳咳，怪不得被我老爸，咳，逼得要没活路了，咳，哈，哈哈。”

顾谙在一旁听得只想叹息。

这青春期的男生怕不是没脑子，那帮子人摆明了放了狠话就要走了，就非得上赶着去找打。

不疼吗？她听着都疼啊！

但是再打下去，就真的不成了，顾谙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在那群人即将暴起之际，捏着嗓子，高声道：“别打了，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目露兇光的男人刚往前踏了一步，顾谙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随即另外四人心抖了一下，忙阻止了那个男人，“差不多行了，打一顿出出气就行了。”

“是啊，别把事情搞大了，等一下收不了场。”

那男人也懂，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在喝酒的时候，突然看到孤身一人的樊家少爷，一时起意的。

可这小杂种，也太气人了！

樊天华：“要麽你们今天就打死我，否则，咳咳……”

顾谙：“……”

“否则我……”

顾谙忍无可忍，连僞装声音都顾不得了，怒道：“闭嘴吧你！”

她平了平呼吸，冷静道：“你们无非就是想出口恶气，他被你们打成这样，已经够了，再打下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得不偿失这四个字，可谓是正中他们此刻的心理。

可是那为首的男人，总觉得还没有把樊天华的气焰打下去，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顾谙又添了一根柴：“十几分钟前我就报警了，你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她话刚一落音，远处还真就传来了微弱的呜呜警笛声。

这下子，不需要拿四个跟班再劝，为首那个男人便率先从另一边巷子跑了出去。

顾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发现那逐渐靠近的警笛声是救火车的声音。

“……”什麽效率。

那头的樊天华当时精力充沛得很，还有力气叫她，“喂，那边的人过来啊，他们都跑了。”

顾谙翻了个白眼，充耳不闻。她没有去看樊天华的打算，撑着等人的那股劲儿卸掉才发现，她的腿有些抖，便原地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