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面前的人没有动筷，觉如降初有些狐疑，于是没忍住，开了口：“怎麽不吃？”

“我在等你呀。”轻快的语气跃进他的耳中，使他心底又是一阵酸涩。

“不用顾着我，你吃吧。”

“好嘞。”说着，徐于渊伸手，将盘中最上方的那块羊肉夹进了觉如降初的碗中，又再次伸手，给自己夹了一块。

还来不及观察觉如降初的眼神，她便将肉送进了口中。

鹹香又带着些辣的羊肉在她的口中炸开，满口的油香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她细细咀嚼，一口下肚后，嘴中竟还残留着止水的鲜甜。

“这是哪家店的菜，竟这样鲜美？”

“是望秋楼的。”觉如降初并没有多言，只是沉默着将徐于渊夹给他的那块口送入口中。

徐于渊这才后知后觉，今晚的觉如降初实在是反常，他这是怎麽了？

又是一块羊肉入口，徐于渊撩着眼皮，目光在他的脸上缓缓游动，最后定在了一处。

他的眼眶怎麽红了？

徐于渊心下一阵慌乱，嘴中的美食早已没了先前的那般可口。她草草咀嚼几口下肚，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试着开口道：

“你……怎麽了？”

她歪着脑袋，身子稍稍往前倾斜，想将他的神情看个仔细。

意识到徐于渊的动作，觉如降初一阵慌张，忙转过身子，只留给她一个侧脸。

“没、没事……”还想着开口掩饰，却没想到干哑的声音出卖了他。

“你继续吃吧，我就是突然心情不太好。”片刻后，觉如降初才再次开口。

徐于渊将信将疑，重新坐回椅子上，迟疑着拿起筷子。

“……好吧。”徐于渊不擅长安慰人，安慰的话语在嘴边兜兜转转几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得重新开吃。

可不知是不是徐于渊的错觉，再次入口的肉早已没了当初的那番美味，她边吃着，边观察着面前人的神色。

觉如降初好像好些了，垂着眸，看着地面在发着呆，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麽。

身体传来饱腹感，徐于渊草草地夹了一片青菜，送入口中，结束了这一顿夜宵。

唇上的油腻感让她感到不适，于是便伸手，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两条帕子。

一条往自己的嘴上擦，另一条，则是递给了面前的觉如降初。

觉如降初一直在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徐于渊，见她向自己递来一条帕子，不由得错愕。

见他没接过，面前的手又向前递了一下。

觉如降初顺着手，看向手的主人，徐于渊正嘴角含笑，微倾着头，眼神温润。

觉如降初感觉，他的心好像慢了一拍。鬼使神差般，他伸手接过，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半晌，觉如降初喉间滑动，慢慢开了口：

“你，怎麽把你的帕子给我？”觉如降初知道，宁国女子的帕子都是贴身之物，不会轻易送人，除了……给心仪之人。

“没事，你用着，我身上备了好多条帕子。”

听着徐于渊的回答，觉如降初只觉自己的心又再次跌入谷底，她好像并不在意这手帕对她的含义。

于是，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唐突的话。

“你对他，是不是也是这般？”

“他？他是谁？”徐于渊不明所以，茫然的样子落入觉如降初的眼中，更是让他心碎。

“你今晚，不是去见那个青州人了吗？”觉如降初只觉得眼眶发热，喉间的酸涩让他觉得陌生。

“你说钟望越吗？我今晚确实是去见他了。”看着眼前觉如降初的眼眶越来越红，徐于渊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

“你、你到底怎麽了？我和钟望越只是朋友，他今晚找我，是因为我父亲的事情有了线索，这才……”

徐于渊垂着头，视线始终停留在觉如降初的脸上。

觉如降初躲着徐于渊的视线，却感觉自己的脸上传来一阵凉意，他错愕擡头，徐于渊的脸上并无异样。

他后知后觉地摸上自己的脸，原来是自己的泪水。他呆呆地盯着手中的水渍，又再次对上徐于渊的眼神。

片刻，他才对着徐于渊开口道：

“徐于渊，我……我心悦于你。”

觉如降初面上泪痕未干，眼中含泪，因落泪的缘故，唇色如一朵殷红的桃花。

“你……你……”徐于渊被他的突然剖心震惊到，嘴中的话卡了半天，都没能说完整。

“你心悦于我？”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伸手指了指自己，还在消化着方才的话。

“是。”觉如降初吸着鼻子，仰起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他已经做好了会被徐于渊拒绝的準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