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哪听来的？”落了座，随从为钟望越上了杯热茶。

钟望越正好口渴，随手拿过那杯茶，一饮而尽。

“我刚从府衙路过，听到他们在说。师父快与我说说，此事可当真？”他身子微微朝弘文康斜去，脸上满是迫切。

“此事是真的，前几日圣上便在朝堂上提起。我怕还没有定论，便没有知会你一声。”

弘文康擡手顺了把胡须，将桌上刚写好的字拿起，摆到面前，细细端详。

“青州的事，已经差不多了。”他看着纸上字形飘如游云，心中愉悦，与钟望越多说了几句。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邓和畅已经落网，只是还没挖出他身后的人，圣上怕是準备息事宁人了。”

虽是这麽说着，弘文康却十分清楚邓和畅背后的人是谁，只是如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将那人扳倒。

想来也是天助他也。原本他就苦于找不到机会将他们扳倒，没曾想，上天让他遇见了钟望越。

平心而论，钟望越才气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若是入仕，定能为宁国做出一番事业。

恰逢圣上开了恩科，若钟望越明年能够一举夺魁，那便是最好的。

看着坐在下方面露喜色的钟望越，弘文康心中叹了口气，官场沉浮，若是他能够保持住本心，那就好了。

言来语去，师徒二人又聊了些治学上的内容。

天色将晚，钟望越往外望了眼，起身準备告辞。

“书院里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怎麽不早些和我说，白白被那些人惹了许久。”

临走时，弘文康想起了前段时日从旁人口中听到的消息，语气职责。

钟望越没想到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只好打着马虎眼。

“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学生并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

弘文康撩起眼皮，凝视着眼前的这位自己的学生。

“你啊……罢了，你不必理会，我自有办法，不会让他们影响你的。”拂了拂袖，他先行一步离开了书房。

留下钟望越一人，静静地盯着地上出神。

许久，他才擡脚，将门带上后离开。

熏红了的晚霞映照在他的脸庞，钟望越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伸脚从门槛上踏过，却被不小心拌住，在弘府的大门前摔了个底朝天。

疼痛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身旁是小厮关切的询问，他谢过了小厮伸出的手，自己手撑地面，爬了起来。

他边拍走身上的尘土，边回首望向府内，不知道徐于渊如今过得怎麽样了。

第21章

男人借着乔装，将受了伤的自己斜斜靠在那堆尸体身旁。觉如降初合眼，呼吸不稳，忍耐着身上传来的痛楚。

他很快便被德格的人发现了，那人询问了他的身体情况，将手臂搭到觉如降初的身上，扶着他起身，带回了德格军营的一处帐房。

帐房中，一张长布盖在草地上，上面躺了许多与他一样身受重伤的将士，如人间炼狱般，痛苦的喘/息声不绝如缕。

德格的曼巴见觉如降初被人扶了进来，忙上前查看伤情。

伤口很深，若是觉如降初再用力些，恐怕肩膀都要被贯穿。曼巴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朝他说道：“你伤口太深了，我给你上些药，忍着点。”

因失血过多，觉如降初的双唇早已灰白无血色，冷汗不停往外冒，听完曼巴的话，他点着头，咬着牙準备迎接接下来的痛楚。

疼痛如期而至，觉如降初咬着牙关忍耐着，一声不吭。身旁的将他扶进来的将士看着这一幕，将头偏过去，他能够想象到那个疼痛是如何的钻心。

“觉如的那些人下手真毒，哼！等着吧。听说他们那个什麽皇子不见了，我倒要看看这仗他们要怎麽打！”

那人冷哼一声，将自己从战场上听到的消息与帐房中的衆人说。

“真的？”身旁一个支着身子的男人来了精神，追问着细节。

“当然是真的了，你是不知道，那个皇子不见之后，他们都慌了，已经被我们打跑了！”那人得意一笑，语气中满是不屑。

糟了。

觉如降初心里一沉，他走时已经往次仁身上塞了信，难道是他还没发现？

那人口中的消息真真假假，觉如降初不好分辨，但肯定不会如那人所说的，因他的消失就自乱正脚。

曼巴已经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嘱咐着他忌讳。

待几人离开觉如降初身边后，他才仔细观察着这帐房中的每一处地方。

这是一间普通的帐房，地上已经躺满了伤兵，并没有什麽突兀的地方。曼巴将伤兵们都安置好后便离开了，房中陷入一片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