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你敢！"

"朕有何不敢呢？成王败寇，陛下应明白这一道理。"

睡得很沉

沐酌觉得他大概是东靖死的最窝囊的皇帝，被此生挚爱掐着脖子喂毒酒，七窍流血而亡。死之前，还被那人亲手挑断了手筋脚筋，囚在凤宸阁中，以男宠的身份圈养。

明明他的妻子是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出身商贾之家，是他抗衡其他世家来夺权的工具，怎麽会有如此可怕的算计？沐酌想不通，反正已经死了，他也懒得深究，死了总比没死被反複上刑强的多，他一向很怕疼。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脑袋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他忘了很多东西，却一直记得初遇姜临时，那人一身白衣，飘然若仙子。

明明已经死了，思绪却不能像呼吸一般消失。因无忧而浑浊的记忆恍惚间变得清晰，他想起了沐臻，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夺了他太子之位，害自己终生为寒症所困，沐臻是他前半生最痛恨的家伙。他的势力，即使到了沐酌登基也未曾清理干净。直至后来，沐酌被囚，才发现这支残余乱党竟以他的妻子马首是瞻。

难道传言是真的，姜临与沐臻当真曾是一对爱侣，当年沐臻并非是为夺自己所爱强娶姜临，而是二人两情相悦。沐酌讽刺地勾出一抹笑，真是，明明尸体都已经凉透了，怎麽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想这些有什麽意义！

不就是沐臻死前，为护姜临周全，将所有势力托付。而姜临也不负所托，忍辱负重，一举谋夺了自己的位子，又把自己当作男宠以示羞辱，最后一杯鸠酒，恩怨相抵。

呵，怪不得当年不惜服用避子汤药，对于那个狠毒的女人来说，朕不过一需虚以为蛇的仇人罢了。当年为了姜临，他一心谋夺帝位，不惜计划毒杀沐臻。原本他已无心皇位之争，只想迎娶姜临，做个閑散王爷，寄情山水的。

沐臻临死之前都不知道是这个沉默寡言的皇弟，曾多次计划着夺了他的性命，临死之前，他还握着沐酌的手，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即便如此，与西泽一战，你还是出手救了我一命，”沐酌目光沉沉未曾多言，而沐臻接下来的话则是关于姜临，“阿酌，答应兄长，无论如何都不要娶姜临。”

东宫的烛火晦暗不明，沐酌看不清男人的表情，觉得那大概是另一种威胁，他未曾多言，只道让皇兄多保重身体。离开时，他换作悲伤至极的神情，仿佛他与沐臻当真兄友弟恭。

这大概是令人厌恶的兄长最后的劝诫，而沐酌已经无心于这些，他离皇位只差一步，姜临终究会是他的。

思绪万千，最后定格在他登基后于伽蓝寺迎回姜临，她的长发因另一个男人消于无痕，而他还是伸出了手，“临儿，朕来接你回宫。”

沐酌看到姜临，便会因为那姣好的面容心生欢喜，一向沉静内敛的他，会因见姜临不经意的一个笑容，耳尖泛起豔丽的潮红。而姜临就像一无所知的邻家少女，捂住他的耳朵，少女笑若芙蕖，恬静淡雅中带着绯红的热烈，他的耳尖便更红了，他忽略了女子若霜降寒风般冰冷的纤纤玉手，他们在夏日中轻吻。她的眼眸如同林中小鹿般天真懵懂，又带着几分潋滟多情，姜临轻轻拂过沐酌发烫的耳尖，莞尔一笑，“殿下，明明还为及冬。”

如今回首，沐酌不禁大笑，心中酸涩，比起酷刑的痛还要疼上几分，姜临的演技当真可以，比起自己那个糊里糊涂就被干掉的兄长不知强了多少！所以，输给她也不算太冤......

迎娶姜临三年，他未曾纳妃，整个后宫唯有姜临一人，只要有世家女入宫，还未得宠幸，便被沐酌以各种方式打发回去，各式各样的缘由。世人皆以为是皇后善妒，却不知是沐酌的意思，沐酌如此，也是将姜临当作一把好用的利器，她出身商贾，用来抗衡世家再合适不过了。

三年转瞬即逝，二人恩爱却无子嗣，一开始，沐酌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问题，毕竟寒潭伤了身体。姜临温柔体贴，宽慰他没事。直到后来，叔父在宫中留下的太医傅枢发现姜临竟偷偷服用避子汤药。

沐酌想，自己还是怕疼的，寒潭一事后，他对所有的痛都避而远之，甚至不惜放下皇位。他是真的在意姜临，后来也是在利用姜临。所以，两人也说不上是谁欠谁。姜临服用避子汤药的事，终是留下了嫌隙。

他一怒之下将人囚在了凤宸阁，日日缠绵，后来姜临怀了沐枫，沐酌才结束这般日子。沐酌想姜临当时定是屈辱至极的，可她还是忍下了，轻笑着吻着沐酌的侧脸，不出意外地又看到了沐酌泛红的耳尖，她说她不是不想要两人的孩子，只是怕痛，沐酌信了，解了姜临的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