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放下桃粉酥，关上房门，道：“昨日大人来过却不现身，凝兮还以为大人气极，今日怎麽又愿意相见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淡淡不爽，谢征南拆开食盒，拿起一块桃粉酥尝了一口：“你倒生气上了。”

“怎麽会？”凝兮否认道。

“昨日来此，公主已然睡熟，故不愿打扰。”

“你明明知晓我刻意让嫣妃娘娘传话的目的就是想见你，当知有十万火急之事，管我作甚？”凝兮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早已软和下来，本也没怎麽生气，见到谢征南的时候，早不知生气为何物了。

“所以我今日来了。”谢征南放下桃粉酥，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凝兮正色道：“想来嫣妃娘娘已将信中的破绽一五一十告知过你，我阿弟并非刺杀之事的幕后主使，真兇另有其人。敌人狡诈，不得不防，我欲传信于阿弟，叫他调查之余小心应对。”

“公主叫我，只为传信？”

凝兮望着谢征南，问道：“大人还想有别的什麽事吗？”

谢征南身着一件白色的官服，看着气宇轩昂，他道：“并无其他。”

二人相视沉默着，隐隐有情绪流转。

凝兮移开目光道：“谷梁人针对齐蒙，于北恒亦无益处，大人帮我传信，不算违背原则。”

“我并非拒绝，只是想提醒公主，自公主来北恒之日算起，谷梁人已在昉都之中现身。我派人顺着零星线索追查，能够确定他们的两三个据点。为免打草惊蛇，只能选择暗中监视，但危险不曾减少，此次暄王遇刺就是证明。”谢征南道。

“所以呢？我不是北恒之人，大人为何告诉我北恒查来的机密情报？”

谢征南叹了口气：“此次谷梁大肆筹谋，潜伏入昉都，偏又与公主和亲时间相撞，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公主应当仔细防备。”

凝兮笑道：“多谢大人关心。”

见谢征南不答，凝兮拿起一块桃粉酥递到他面前：“清妃娘娘亲手所做，味道很好，十分难得，你再吃吃。”

谢征南有些无奈，还是準备接过。

凝兮越过谢征南擡起的右手，直直送到他嘴边，“尝尝嘛。”

糕点中散发的桃花香气，配合着食物的甜香，层层萦绕在谢征南面前，他忽然觉得不止如此，似乎还有着淡淡的发香。

不再扭捏，谢征南咬下一口，确实很好吃。

凝兮十分不小心地将指尖擦过谢征南的嘴唇，随后状若无异地把剩余的桃粉酥放回碟中。

“大人吃了我的糕点，就得帮我传讯，不可推脱了。”她语气狡黠，面带微笑，让人无法拒绝。

谢征南并不点破凝兮的刻意撩拨，只笑着点了点头。

凝兮取出笔墨，当着谢征南的面书写。内容大致是提醒朗清，谷梁人可能拥有盖着帝印的空白“圣旨”，需得小心应对。

待墨迹干透，她将信件折好，轻轻放入谢征南怀中。

“对了，暄王和暄王妃如今情况如何了？”凝兮问道。

“暄王伤势渐好，我这弟弟是个情种，刚能下床，就跑到暄王妃面前照料去了，也不管自己还未痊愈。”谢征南缓缓道：“暄王妃在程大夫和沈大夫的调理之下，情绪稳定，整日看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麽，但外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凝兮点点头，“无论如何，终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关于暄王是否有意争夺太子之位的事情，凝兮并未提起，这个话题很敏感，她不想谢征南认为她别有所图。

凝兮将谢征南的手拉住，放在自己凸起的小腹上，让他静静感受着腹中孩儿的存在。

“今天已经二月廿五，孩儿不断长大。大人，再过些时日，我可能都穿不了嫁衣了。”凝兮一边说一边唾弃自己，这话茶艺满满，分明是催促的意思，却显得楚楚可怜。

果然，谢征南承诺道：“不会很久，再等一等，时机成熟之时，我会向皇上提出求娶之事。”

看着他认真的双眼，凝兮仔细回想着初次见谢征南时他究竟是什麽表情。

似乎区别很大。

当时的陌生，此刻的担当，难道谢征南真的只是因为喜欢，因为太喜欢，所以才不顾一切求娶自己？

可喜欢真的是一件这麽容易的事情吗？他为何从陌生到深爱变得如此之快？

自己又是如何想的呢？

凝兮将这些胡思乱想都压住，笑着对谢征南说道：“我相信你。”

第二日晌午刚过，程苡簌背着一个灰色的包裹，回到了不忘阁。

她朝凝兮行礼道：“参见公主。”

凝兮赶忙将程苡簌扶起，问道：“程姑客气，几日不见倒还生疏起来了。暄王妃的近况如何，是不是已经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