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兮闭上眼睛，静静思考。

程姑的话不无道理，但煦王涉及太子之位，身边危险只会更多，凝兮并不想将自己和孩子置入其中。她行事一贯以自保为目的，若非迫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冒险，更何况事关血脉这麽大的事。

或许最好的办法，仍然是悄悄地抹去这个孩子的存在……

“程姑，你似乎希望我留下这个孩子？”凝兮问道。

程苡簌笑笑，“公主，遥花珍贵，所炼制的遥雪豆蔻丹效力无穷，但此药催发遥花药性，只可作两年之用，两年后便会失去效果。届时若公主再想生子，就得承受如常人一般的痛苦了。”

凝兮一听便明白了，此次机会难得，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为这孩子找到一个合理的来历，就可用最小的代价，拥有一个孩子。

可一定要拥有孩子吗？

她这麽想的，便也这麽问了。

程姑闻言十分震惊，“公主可知，无子傍身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凝兮道：“程姑你不也未曾生子吗？”

“我是不能，而非不愿。”

“此话何意？”

程姑道：“医者不自医，枉我愿城圣医一族医术如此高明，却难以根治自身极难孕育的病症。或许是因为无数次救下常人救不了的人，逆天而行，遭受到天罚，才会如此。”

凝兮无奈道：“程姑，你有你的考量，我也有我的想法。此事重大，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罢。”

程苡簌点头，将遥雪豆蔻丹交到凝兮手上，转身走了出去。

凝兮将药瓶打开，倒出一颗服下，躺在床上，心中波澜起伏。

她不欲混肴怀胎时间欺骗煦王，是因为害怕因果循环。若他往后知晓此事，对孩子做些什麽，那就是自食恶果。对凝兮而言，她无所谓什麽时代枷锁，她也并不需要生个孩子傍身，她只知道自己无法保证孩子来到这个世界感受到更多的是快乐，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掉孩子。

可凝兮也不舍，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是摸着肚子同孩子说话，就好像母子之间真的心连心一样。若她真的想要一个孩子，有遥雪豆蔻丹在，眼前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想着想着，凝兮就睡着了。

第二日，凝兮照例去往姹嫣宫听教。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心里已经偏向嫣妃并不是一个会背后使小动作害人的人，和妜公主温婉柔和又明理，禾妧公主娇俏可爱且善良，这三人都不像下蛊的幕后之人。

下学之后，嫣妃将凝兮叫住，唤她进了内间。

“娘娘有何事？”

嫣妃坐下，遣散婢女，为她倒了一杯茶，“你可知当日为何本宫对你颇有微词？”

凝兮恭敬地接过：“娘娘是说凝兮初来听教那日？”

“正是。”嫣妃缓缓道：“因为本宫得到了皇上的口谕。”

凝兮闻言，正色道：“是何口谕，莫非与凝兮相关？”

“那日皇上将本宫唤去，顺贵妃也在，是她向皇上请旨，欲将你赐予属儿为侧妃。皇上顾念本宫是属儿亲母，这才询问本宫的意见。”

凝兮道：“娘娘您怎麽说？”

“本宫自然不同意，你这异国公主，既是皇上看重的，又跟煦王不清不楚，便是只为一个普通妾室，本宫依然看不上。”

凝兮忙灌了一大口茶水。

只听嫣妃接着道：“皇上让你来听教，就是为了拉近你与本宫的关系。这几日相处下来，本宫觉得你还不错，与属儿也算相配。但他若娶奉常之女为正妃，你便只能为侧妃。本宫替你不忿，欲直接拒绝，你觉得如何？”

心中感慨万分，凝兮道：“多谢娘娘好意，只是顺贵妃与皇上皆有此想法，又能如何应对？”

嫣妃道：“本宫与皇上相伴多年，有此情分在，他不会完全不顾本宫意愿，或可尽力一求。当然，你若愿意，本宫也不介意多一个合心意的儿媳。”

凝兮道：“娘娘，请您给凝兮一些时日多多考量，有些事务必要决定好了才不会后悔。”

“那是自然。”

从姹嫣宫离开，凝兮只觉头疼。

腹中有着临澜的孩子，未知去留，按程姑的说法，利用煦王保住孩子，偏偏此时又跳出来个旨意，要将她赐予三皇子为侧妃。

凝兮还道顺贵妃怎会对她和煦王之事毫无动作，原来是想将她推到三皇子那儿去。此举既能绝了煦王的念想，又让她付出了代价，还离间了三皇子与奉常大人的翁婿之情。

可皇上明知顺贵妃与嫣妃不睦，为何会答应？若不知其中关键，即便有嫣妃替自己求情，也未必能使皇上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