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文学院(26)
被七皇子骤然间变得凌厉的目光吓得临时改口,叶·小白兔·明苑觉得很委屈。
然而觉得更加委屈的大有人在。
萧山想到小时候陪着七皇子上掏御花园鸟窝、下捕太清池游鱼、左挨夫子训斥、右遭亲爹嫌弃,跌跌撞撞不知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伤才得了个获得称呼七皇子表字的殊荣,谁知几天不见,七皇子就被这女扮男装的小妖精迷了眼?
他愤愤不平地在心中写写画画,最终决定晚上回去找他的直属上司——嘉平帝好好诉一诉苦。
七皇子的注意力都放在袖子上的那只手上,自是没注意到自家小伙伴的不对。叶明苑一想到要去看蹴鞠赛场就觉得美滋滋,自是也无暇理会萧山。
眼见情绪没人顾及,积了满腔心火的萧山默默翻了个白眼。手臂一动,他强行从两人中间挤了出去,打开了门。
细白的手一移开,那股若隐若现的浅淡幽香就消失无踪。七皇子斜了一眼萧山,指尖流连在袖口处的暗纹上,半晌没挪开。
叶明苑神色有几分怪异地瞧了瞧萧山那负气的背影,又看了看七皇子寡淡的脸色,将心中暗自歪歪的画面打碎,小声提醒:“这样……不会愈矩吗?”
她没留意到,不远处的萧山脚下微微一僵。顿了下,他迈步折了回来,“臣恭请殿下先行。”
炎炎三伏天,叶明苑却好似感受到了冰雪的味道。
蹴鞠赛场就在寝房隔壁的名辉院,不过短短几天就再次故地重游,叶明苑的心情却和被迫在日头下看人练武大为不同。
同样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还有武场内部。
原本空荡荡的院子四周已经被一重重的竹木防护栏围了起来,内部的赛场中不知道从哪里移栽来了一片嫩绿的青草,外围却是一个个被安置在草木垛上的座椅,相邻的座椅之间还摆着一张张精巧的小桌子。许是为了防止下雨,外围观众席上方还搭建了简易的茅草顶棚。
一眼看过去,竟和现代半露天的体育馆差不多。
以前只在历史课本上看到古代劳动人民的伟大,此刻亲眼见了,叶明苑心中已不能用简单的惊讶二字来形容。她不过是在蹴鞠赛的方案中简单一提,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被建造出来。
“你的想法不错。”
浅淡的声音令叶明苑的神魂骤然间归位,虽然七皇子的面色不辨喜怒,叶明苑却仍是从中听出了夸奖之意。这难得的夸奖犹如一只飘飘荡荡的落叶落入她的心间,令她生起一股秋日独有的舒朗与豪气。
“那是!”
萧山嘴角抽了抽,七皇子也有几分讶异,二人不约而同看向说话之人,目光却在触及她得意眯起的眼睛和翘起的嘴角时一怔。
“真像只刚偷了腥的狐狸。”
叶明苑心情很好,并未听清萧山的话,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撇了撇嘴,萧山刚想回答就先听到了一阵喧闹的声音。叫好声、咒骂声混做一团,不消仔细去听他便知是场地中正在练习的两支队伍起了冲突,“里面打起来了,我们先去看看。”
三人从侧边的角门走进武场内时,对峙的双方正你一言我一语地骂战正酣。叶明苑支棱起耳朵听了半晌,这才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演练用的鞠是司修堂刘天家特制的,原是其父为了他此次参加学院的蹴鞠赛而特意送来的礼物。本是一桩美事,却偏偏遇到了混不吝的何斐。
虽在京为质,何斐却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他那身为镇南王的爹不做乱,皇帝对他荒唐的举止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华丽的东西见得多了,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何斐一时兴起就想尝尝这清粥小菜。
见多了用华丽丝线装饰的鞠球,骤然间见到一只朴素无奇的,作死的世子大人心中的猛兽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刘天的父亲不过是京兆尹手下的一介小小文书,自然比不得何斐后台强硬,但对于父亲难得赠与的礼物,刘天却也十足珍惜,见何斐想要把玩,虽不情愿也只能给了。为了确保鞠球完好,他还好生叮嘱了何斐几句。
偏偏世子大人是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熊孩子,刘天不过刚走,对鞠球失去了兴趣的何斐就将那竹篾制的简陋鞠球踩了个稀巴烂。待到刘天来寻时,他竟连遮掩也不屑,直接将一堆破裂的竹片踢了过去。
刘天如何愿意,两人为一个鞠球开始对峙,偏生刘天自持文人身份不肯口出恶言,何斐却是口上没门的光捡着难听的说。节节败退之下,刘天一气寻了司修堂的讲书来,一桩事情彻底闹大。
叶明苑叹了口气。
何斐转到明义堂后她就心知不好,哪里知道他作乱的本事竟如此之强?本以为他能消停上半个月,谁知连三天都没有就又捅了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