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料皇后对他的误解，会这麽深。他气得捂住心口，怒道：“是，怪我，怪我将你变成了这样，当初朕就不该瞒你，你以为是谁害死的湛儿，还不是你的好妹妹，是你引狼入室，养大了她的胃口，让她肖想皇后之位，若非朕护着，连你都死在了她手中！”

皇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条条线串在了一起，那些曾让她疑惑的地方，也都有了解释。

“不，不可能！”皇后不自觉后退一步，自从她的湛儿夭折后，她全凭一口气吊着，为了让贵妃一败涂地，她不惜隐忍多年。对贵妃的憎恨，才支撑她一步步走到现在。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愿意相信。

她的软弱只是一瞬，下一刻，便挺直了脖颈，执拗道：“为了给贵妃脱罪，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怎麽？她入冷宫你心疼了？”

对，一定是这样。

肯定是这样。

嘉盛帝让郑公公拿出钥匙，从抽屉将小姨子的认罪书，拿了出来，他直接丢给了皇后。

皇后捏住纸张，飞快看了一眼，纸张发黄，一瞧就是十几年前写下的，字体也与妹妹的如出一辙，上面确实是她的忏悔书，恳求皇上饶过她的父母，她自知罪孽深重，也对不起死去的小外甥，是她猪油蒙了心，才丧心病狂地对一个孩子动手，她愿自刎谢罪。

皇后腿一软，瘫在了地上，他分明知道是谁害死了她的皇儿，为何瞒着不说？反倒将妹妹的死归为意外。

对上嘉盛帝疲倦、失望的双眸时，她心尖不由一颤，到嘴边的质问，也好似堵在了嗓子眼。恍惚间，又想起湛儿刚离开时，他痛苦的神情。

这一刻，她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受，只觉得她这一生，真真是好笑。

她捂着头痛苦地哭了起来，嘉盛帝满目疲倦，直到她哭晕过去，才对郑公公道：“皇后身体不适，即日起在坤宁宫静养，后宫事宜，日后暂且交给良妃和李昭仪一并打理。”

皇后病倒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近来事情频发，先是贵妃被打入冷宫，紧接着是淑妃和惠妃混淆皇室血脉，被关入了大牢。

对比之下，皇后的病重，倒显得无足轻重起来，反倒是太后有些担心皇后，还派身边的嬷嬷去坤宁宫瞧了瞧，劝她不要太担心太子。

同样病倒的还有嘉盛帝，接下来几日，都是谢云诀，在帮皇上煎药，他的低热也转为了高热，接连三日高烧不退，太医想了无数法子给他降温，一直到第四日，他的温度才降下来。

嘉盛帝病倒的这几日，是太子监的国，奏折也都是他处理的，他的毒素尚未解开，一连几日操劳，脸色更苍白了，最后还是太后出面，态度强硬地让人挪走了奏，暂且将奏折交给了几位阁老，小事由阁老们商议，大事再寻太子。

好在药材搜集得还算及时，解毒所需的药材全部搜集好时，锦衣卫也撬开了刺客的嘴，背后之人果真是三皇子。

嘉盛帝知晓此事后，身体略好了些，他强撑着坐了起来，亲眼看了看刺客的口供，除了口供，还有三皇子豢养死士，买通刺客的证据。

他沉默许久，才在郑公公搀扶下，来到书案前，写了圣旨，将三皇子贬为庶人，并永久圈禁。

郑公公领了旨意，便下去宣旨了。

殿内还剩赵公公，短短几日嘉盛帝足足瘦了五斤，面容也异常憔悴，见他揉了揉太阳穴，赵公公忙上前一步道：“皇上，奴婢帮您按按吧。”

嘉盛帝往龙椅上靠了靠，任他按了按，他又问了一下太子监国的事，见一切都好，才放心些，太子的能力，他一直信得过，毕竟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心机、手段皆不缺。

他唯一担心的是太子的身体，“御医那边可研制出了解药？”

“还没，太医们不曾研制过此毒，至于解药也需钻研一下，每种药材的配比都得琢磨，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皇上不必太担心，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嘉盛帝又道：“有关四公主的身世，朝中怎麽说？”

赵公公觑他一眼，小心翼翼才道：“这几日大臣们倒是频频上奏，说四公主既是镇国公之女，不该留在皇宫，应该尽快剥夺她公主的称号，还有人说，理应将她流放到边疆，太子已暂且驳了回去。”

皇上应了一声，算是默许了太子的处理。

这时殿外传来了脚步声，赵公公出去瞧了一眼，见是谢云诀，忙道了声谢，接住了药碗。

谢云诀关心地问了一句，“皇上的身体怎样了？退热后，还头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