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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猪养你啊(58)

作者:岁无鱼 阅读记录


“丫头!”

楚火落擡头,见到个干瘪的老头,身上的衣物虽数不清打了多少个补丁,可到底是夹了棉的,怀里抱着个小坛子,上面堆了一层白,显然在外头站了有一会儿了。

老头用袖口将浮雪扫去,尽量让他那坛子变得顺眼些,“这是我自家酿的酒,我也知道不值什麽钱,多的不敢要,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把你剩下的猪下水换给我?”

“好赖是过年呢,我想让家里人尝尝肉味儿。”

是了,好赖是过年呢。

楚火落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该庆贺一番的日子,肉是吃不起的,那,喝些酒?

鑒于蔺师仪的厨艺只在不能入口和勉强入口之间徘徊,她到底还是点头,选择带一坛不会出错的酒回家。

她整个人缩在袍子里,低伏着趴在驴背上,以期能让自己暖和些。

只是今日实在太冷了,漫天的雪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落,每一朵都比她被褥里的棉花还要厚实许多,偏生这样密密麻麻地盖了她满头满背,捂不出丁点儿暖气,只有丝丝缕缕的冷透过衣料,渗进骨髓。

她只能每隔上一段,便抖抖袍子,把那些虚假的白色“棉花”给扔下去,只是撑不了多久,就又会被淋成与天地同色的白。

朝冻僵的两手哈了些聊胜于无的热气,勉强活动了下手指,眯着眼睛,在纯然的黑与白之间判断,离家还有多远的距离。

应当快了吧?

所幸她还有辆驴车,否则定是走不回家了。

雪落、雪化、再雪落,经这一番折腾的路实在不好走,驴蹄的步子都比平日小心许多,可跟在后面的板车就不大聪明了,车轱辘踩进一个泥坑,好半天都爬不出来。

楚火落只能跳下去,绕到车架后推。

冻得通红的手是使不上力了,便侧着身子用肩膀抵着车架,咬着牙,一点点往前撞,只是地上雪厚,总是脚滑,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才重新上路。

天冷得把脑子里的思绪都冻僵了,只是觉得,今日的路,格外长,格外远,走了很久很久,仍是在一片深沉的夜色里。

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眼前却突然冒出了一点微弱的光,而后,那抹光动了,奔她而来。

她这才逐渐看清了那光的模样,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东西,只是最廉价的一只烛,被烧得只剩半截,可拿着它的,是蔺师仪。

蔺师仪跟她一样,不伦不类地把所有单薄衣裳裹在一起,甚至还不如她,因为没有一件带兜帽的袍子,落了满头满身的白,唯有鼻尖是被冻得通红的。

“怎麽在这等我?”楚火落好像是瞧见了一个大傻子,两只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说着,便要从毛驴身上下来。

“别动,坐着吧。”蔺师仪接过缰绳,把蜡烛递给她,“暖暖手。”

蜡烛的光和热实在是微弱的,只有离得很近很近才能被觉察出一点,可也足够了,光不在任何遥远的地方,只是在她手心。

被捧在她的手心。

驴车被牵动着迈向回家的路,每一步,都让家看起来近在咫尺。

“我把肉卖完了。”

“嗯。”

“我今天去了四个村子,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嗯。”

“回来的时候,车陷在泥里了,不然我能更早些到的。”

“嗯。”

她分出一只手,捏住他拽着缰绳的袖口,小声问道:“今天是除夕,我没有错过守岁吧?”

“……没有,你不在,就不算开始守岁。”

031

没有大鱼大肉宴席满桌, 也没有亲朋好友欢聚一堂,除夕夜的晚饭依然是不知名的野菜和糙米混合在一起熬成的粥,甚至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已经冻成了硬邦邦的冰碴子, 不得不回炉重新加热。

蔺师仪便猫在竈底下添柴加火, 楚火落则坐在小马扎上, 继续捧着那根小蜡烛。

“呼——”

楚火落愣愣地眨了下眼, 蜡烛,灭了?

她拧着眉望向罪魁祸首,準备兴师问罪,那人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罪过, 一脸无辜地把她拉近了些, “坐过来, 这儿暖和。”

而后, 随手把她的蜡烛抽出来, 搁到一边,带着她的手凑到烧得正旺的柴火面前, “怎麽出去一趟就冻傻了?有火烤, 还抱着蜡烛干什麽?”

她撇了撇嘴, 竟也说不出的一二三来反驳, 只眼巴巴地望着那只只剩食指长的蜡烛, 不自觉叹了口气, 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蜡烛被塞回了她的手里。

“要不要我再给你点上?”蔺师仪用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声音颇为无奈, “家里还剩三根蜡烛,够你烧一阵了, 不行就等开春了,再去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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