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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猪养你啊(195)

作者:岁无鱼 阅读记录


唇瓣几度开合,他凑得极近,才终于听清那用几不可闻的声音。

“我、我立功了……”

“你要、要给我封官……大官……”

*

尚是夤夜,街头巷尾都被墨一样的浓黑笼罩着,活像是整个幽云都被人用麻袋给收拢起来,袋口上被紧紧地缠上几圈,剩下丁点儿缝隙,露进来些许光亮,正凑齐头顶的一轮月亮与三四星子。

“邦——”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宵禁未解,四野便只该有打更人一慢三快的号子,与打折扣哈欠的口令,偏不知从哪冒出辆马车,车轱辘碾着青石板的地面,一路飞驰,却在兵丁拦道时,亮出一块符牌。

“耽搁了要务,你们可担待得起?”

驾车人长鞭一甩,在石板上留下一道清晰的鞭痕,只要他想,这鞭痕还可以留在拦路的任意一人身上,不过领着些微薄的薪水度日,谁又愿硬着头皮去触这霉头?

士卒连忙拱手退开,将城门拉开了一道口子,把这不好惹的贵人送走。

只是这头送走,打更人口令才换了个新的,正把来时路倒回去重走,却猛地沖来一队兵甲,接连的火把,把深沉的夜幕提前烧亮。

“今夜可有人出城?”

*

于官道走太过招摇,且柳玉兰的伤势也再禁不起颠簸,索性寻了处破庙落脚。

荒郊野外,无处寻医,便是马车里各种伤药齐全,可耐不住受伤的是三人中唯一懂医术的,那就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着头皮上。

庚夙在庙门外守着,曲曼荷则是用剪子将患处周围的衣料小心剪开,望见那道狰狞的伤口时,不由得心上发颤,那是一道寸余的伤口,因浸了水的缘故,边缘处有些肿胀得泛白,虽在初受伤时,柳玉兰便自行做了些简单处理,但也不过杯水车薪。

“先清理伤口,然后撒药粉,再包扎,能行麽?”曲曼荷用蘸了热水的巾帕小心地擦去边上的污垢,正要去取药瓶,却见那人毫无血色的脸朝她轻摇了下。

“伤口太深了,那样没用,”柳玉兰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用针,缝起来。”

曲曼荷手上一顿,“我、我没做过,万一……要不还是再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大夫吧!”

“很简单的,就像,绣花一样。 ”

饶是曲曼荷在布匹上穿针引线千万次,可在人的皮肉上刺绣,委实是第一回,将针在火堆上炙烤,穿上桑白皮线,可弗一扎进肉里,就见殷红的血珠往外冒,她那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顷刻间便崩塌了,慌忙地把针拔出来,“柳姐姐,我……”

“别怕,我不会死的,我还要留着命,当大官,要是,现在死了,我岂不是白来了这一趟?”柳玉兰握住她发颤的手,安慰道,“刀子都没能要了我的命,还能死在这几个针眼上不成?”

曲曼荷闭上眼睛,深呼吸,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是了,又不是往人身上捅刀子,她的手再笨,至多多几个芝麻大的孔,再撒些伤药,三两日便能好,但她要是怕了,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没在自己面前。

她睁开眼,撚起针,刺下去。

半个时辰后,曲曼荷浑身冷汗地推开门,对上外头人殷切的目光,长舒了一口气,“应当,是没事了,血止住了。”

庚夙往里头匆匆扫过一眼,克制住进门的沖动,转而安排起接下来的行事,“她的伤重,没法儿赶路,得回去报信,叫人过来接应。”

“去常宜吗?我认得路,现在就能出发。”

“不行,”庚夙摇摇头,“我们来时便是走的常宜,幽云那头定会对去常宜的路严防死守,你闯不过去。”

“改道,去樊川。”

曲曼荷惊愕地擡头,“那不是狄戎的地盘吗?”

“现在是,但你到时就不一定是了,”庚夙眸色微沉,“赌一把,半月内,我们的人能将樊川打下来。”

*

远处的天尚只露出一线光,预警的号角声已响彻四野,在那半黑半白的晦暗间,羊角狼头的怪物亮出利爪獠牙,于风中猎猎。

传信的斥候策马四处奔走,挥着小旗高声呼喊:“狄戎突袭!狄戎突袭!”

楚火落一早便披了甲胄,领着五百骑已经就位。与乌日图小打小闹了许久,总算逼得他耐不住性子出兵。

司鸿朗带着大部队与其正面交锋,司光霁则是领着一小队人直奔着夺旗而去,随着天光大亮,双方交战情形尽皆入她眼。

接连不断的破空声响起,而后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刀与剑相撞,戈与戟同鸣,马蹄践踏着,士卒奔逐着,皮肉被刺穿,筋骨被斩断,马的嘶叫与人的哀嚎交杂在一起,无有退路,若要求生,唯有先送对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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