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站在一旁眼底也是一片愕然，随后掩下了眼底的惊骇，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姑娘怎麽就像是变了个人？

经此一遭，再没有下人敢置喙了，命奴仆在下面扶着梯子，叶清清便独自一人爬上了梯子，丹桂飘香，仅仅是看着这金黄色的桂花，她便觉得心情松快了许多，连带着动作也慢了许多，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堪堪采完了一小篮子的桂花，金灿灿的桂花米点似地铺在篮子中，当真是让人看了就满心欢喜，她提着篮子步伐轻快、欢欢喜喜地朝着小厨房走去，从头到尾不曾有半分在意跪在日头下的明月。

明玉看着姑娘的身影越走越远，她回头看了眼跪在日头下的明月，步伐微微一顿随后便去追姑娘了。

今日叶清清似乎格外心情好，她在小厨房中亲自学着做桂花糕，好在桂花糕这样的事情并不算难，半个时辰后就做出了像模像样的桂花糕，她尝了一口觉得不满意，便又重新做了一屉，这般折腾下来也耗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了，只是已经到了这个时辰，谢虞之却还是没有回来。

叶清清用了晚膳就一直在屋中等谢虞之回来，一直等到傍晚的时候谢虞之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叶清清在等他，眼神中倒是流露出了些许一闪而过的惊讶，他素来不喜甜食，看在这桂花糕是她亲手做的份上，倒是勉强用了两块儿，随后刚準备去沐浴，没想到叶清清忽而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谢虞之，我不喜欢身边的那些丫鬟，你给我换了，我是主子，自然应该以我的吩咐为重，哪有她们随意置喙的道理？”

这样的小事自然无妨，谢虞之自然是答应了，只是他也有些惊讶她的变化，不过也好，从前那番人人平等的理论本就是不对的，现在迷途知返也算是不晚。

主子就是主子，奴仆就是奴仆，奴仆哪能跟主子相提并论？

*

翌日一早，叶清清就起身了，身边的奴仆果然都换了一批，新来的丫鬟二八年华面容清秀，她这次便是连记住旁人名讳的心思都没有了，一如昨日那般梳妆打扮了一番，只是等到挑选首饰的时候，她嫌弃那些首饰的样式不够时兴，挑选衣衫的时候连带着也觉得那些衣衫都过时了，连早膳都没有用就带着一群奴仆到外面铺子去买东西了。

谢令自然是不敢让她一个人出门，当即就跟上了，他带足了银子，可是没想到那一日叶清清买了许多金银首饰，差点将金银铺子都搬空了，他带的那些银子自然是不够的，便让管家又送了些钱银过来，若不是那日跟着出门的奴仆手中都拿不下了，只怕她还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

等到晚上的时候，叶清清忽而心血来潮派丫鬟拿来了针线，一个人坐在桌边绣花，绣花这样的事情叶母从前也让她干过，只是她实在没什麽天赋，不一会儿就将手上的戳了几个口子，这次也是亦然，只是到底比从前小心了一些，只是绣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着实是不堪入目。

等到谢虞之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这一幕，珠光葳蕤、玉暖生香，橘红色的暖光落在她的面容上，衬得她面容更加清透莹润了，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叶清清侧首看向了他，将手中的刺绣扔在了一旁，随后乳燕投林一般奔到了他怀中，许是知道自己今日做的事情有些过了，她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开口小声道：“谢虞之，我今日买了许多首饰……”

他笑了笑，揽着她在凳子上坐下，随手拿过了一旁的刺绣看了一眼，绣的这般难看也真是难为她了，沉默半响，谢虞之开口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无妨，只是你这绣的是什麽？”

“鸳鸯，”这两个字说出来似乎是格外艰难，叶清清也知道自己绣的不像，隐约觉得无地自容，“从前不是答应你要绣个荷包吗，现在正好补上，你若是觉得难看不想要，那便正好，我也不想要了。”

她看起来似乎真的对绣荷包这样的事情上心了许多，一直等谢虞之沐浴完出来的时候还在那里绣花，若不是他押着她上床睡觉，不知道她还要熬到什麽时候。

翌日叶清清早早就起来接着绣花了，绣出来的东西虽说还是歪歪扭扭，可好歹最后还是将这个荷包绣好了，除了难看也没有旁的毛病，用过午膳之后忽然心血来潮要听戏，便让管家去请了一个戏班子过来唱戏，正好府中有戏台，她便坐在戏台下方看戏，戏台上唱的正是《牡丹亭》。

“原来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