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林黛玉心中一阵的疼，眼角又有泪要滑下来。

紫鹃见林黛玉如此，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但这些话，不是她说，便没有人能提了，而若是不提，林黛玉日后……

紫鹃一咬牙：“以后姑娘难不成同林小爷在一处吗！”

林黛玉闻言，口中止不住的咳，握着帕子指着紫鹃，指头颤颤巍巍的。

“姑娘，这些话，我只对姑娘说。姑娘也别怨我，这些话……我若是不提，姑娘心里虽然明白，但面上蒙着鼓一样，大家心知肚明的不说破。别人还好，可姑娘日后该怎麽办。”紫鹃道，“如今老太太还在，老太太疼姑娘，自会做主。”

林黛玉此刻心揪得难受，指着紫鹃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些话都是早晚的事情，正如紫鹃所说，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表面上蒙了鼓。

紫鹃站在床前看着林黛玉，眼眶也湿润了。

屋外早被她打法走了守门得小丫头，潇湘馆此刻也唯有她们二人，只有这样，紫鹃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

林黛玉此刻心堵得难受，紫鹃也落下泪，跪在林黛玉床前。

“姑娘……今日的事情是我不好，姑娘听着心里难受，去同老太太，太太，奶奶说我不好，我都应。”紫鹃伏在林黛玉身边轻轻开口，“只是这些话……姑娘也要明白。”

林黛玉靠在墙上，闭了眼，眼角落泪。

紫鹃说完后，知道林黛玉听进去了，行了礼便出去了。

林黛玉良久才睁了眼，她望着头顶的青纱帐子，薄薄一层挡着乌黑的梁木。

她忽然想到紫鹃那番话。

自己同林秋匀自然不是一处的，都姓着林，这是绝对不行的。

紫鹃急了将那话说出来也无非是逼了自己一把。

那，要托于宝玉吗。

林黛玉想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从前提起来只觉得幽幽有情，可如今再提似乎也只剩兄妹情谊。

*

林黛玉许久没落下泪来，那夜却哭了一整夜。

林秋匀不知情，他皱眉瞧着贾探春递来的“大观园需整改条令”。

——这名字当然是开玩笑的。

林秋匀心中叹气，那纸被他捏的发皱。

贾探春新官上任三把火，林秋匀是不赞同的，他知道贾探春的性子素来直率，又坦诚。

如同阳光下的玫瑰花。

但水至清则无鱼，太直率也未必是好处。

林秋匀正发愁呢。

小红去给林黛玉送雪梨和蜂蜜，回来撩帘子却看见林秋匀皱着眉头踱步发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秋匀见小红撩帘子看着自己，正欲退出去，林秋匀喊住她。

“怎麽了？”林秋匀捏了捏眼角。

“小爷。”小红蹙眉，“刚才我去给林姑娘送燕窝，瞧见林姑娘在哭，我没敢多问，放下东西就走了。”

茯苓霜判冤行权贰

林秋匀马不停蹄往潇湘馆去。

潇湘馆已经灭了灯，林秋匀在门外站了好一会踱步走来走去。

林黛玉是睡下了吗？

林秋匀皱着眉，忽见偏房一处小灯缓缓亮了，昏黄一片。

林秋匀认出来那是林黛玉睡觉的地方。

他慌忙上去敲了门，过了好一会才有惺忪揉着眼的婆子来开门。

“林小爷啊。”那婆子道，“林姑娘睡下了，您明日再来吧。”

“我有急事。”林秋匀脸上带着笑，张手递给她几百钱，“辛苦妈妈了，给妈妈大酒吃。”

那婆子看了眼中一亮，嘴角笑意都浓了些，但未伸手：“哪能要小爷的银钱，姑娘确实睡下了。”

林秋匀也不愿同她耽误拉扯，又怕林黛玉窗前的灯灭了，他一个闪身进了去，也不管那婆子在后面喊他。

潇湘馆内点了烛光，四周昏黑一片，林秋匀看到那道绿色缠枝莲纹的织金缎子身后隐隐露出她的脸。

林黛玉含泪手底下写着字，眼角红肿肿的。

“林姐姐。“林秋匀忽然出现，倒是给林黛玉下了个措手不及。

随着林秋匀一句话，边上守夜的丫头也不打瞌睡了，忙迷迷糊糊的起来倒了茶在一旁忍着不打哈欠。

“秋匀你怎麽来了？”林黛玉攥着帕子起身，一身月白缠枝的水仙花纹的薄纱缎子在月下更显柔和。

“你又淌眼泪了？”林秋匀也不应她，一屁股坐下接了丫头递来的茶，但不喝。

林黛玉低垂了头，默默无语。

“可是园子里头有人欺负你了？”林秋匀道。

林黛玉默默摇了头：“没有人。”

林秋匀知道她心思敏感，此刻也不追问，只静静的陪她坐了一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