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点水，让鸳鸯姐姐和碧乔先洗一洗。”林秋匀道，由着松影给他换衣裳，“我就不洗了，她们二人打一把，湿的厉害。”

鸳鸯勉强笑道：“谁知道进来一趟，倒是给你们添了麻烦。”

“姐姐这说的什麽话。”碧乔笑道，“姐妹之间这说的是什麽话。”

鸳鸯不拂她的情意，也去洗了澡，换了身衣裳。

碧乔拉着鸳鸯说了好一会子话，鸳鸯只垂着眼睛，一张嘴开开合合，满眼的委屈。

林秋匀没打听，鸳鸯走的时候，眉头微皱的还没化开。

“今日倒谢谢小爷了。”鸳鸯起身沖林秋匀道别，走出荇叶渚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她回身盈盈立在门边，忽然想起什麽一样：“小爷可别望了赖婆子请客，到时候别忘了一起去听戏。”

林秋匀笑着点头。

鸳鸯走远了，林秋匀转身回屋见碧乔也皱了眉。

“你这是怎麽了？”林秋匀问她，随手抄起一本春秋。

“鸳鸯姐姐……”碧乔刚开口就叹了气，“那边老爷想纳鸳鸯姐姐做屋里人呢。”

林秋匀丝毫不惊讶，按照故事的发展，的确是这样。

“赦老爷？”林秋匀随手一翻，指尖落在庄公那片文上，文字落下，唯有一句夏六月，齐人遂灭，秋七月，冬。

林秋匀虽然不懂大概的意思，但一瞬间也想到贾府的最后。

也是大雪之后，千红一哭。

像是无尽的冬天。

“鸳鸯姐姐可愿意？”林秋匀问道。

碧乔皱了眉头，低低的说上了一句：“定然是不愿意的。只是这话，小爷也别往外说，赦老爷年纪也大了，不说不愿意，便是金银堆得摆在面前，也不愿意过去。”

*

赖家请客那日。

日头极好，有些晒，自晨起几阵风吹的身上凉凉的之后，便只余夏日的闷热。

赖家的又早早的进来请，贾母高兴，带了王夫人薛姨妈及其姐妹们，连着贾宝玉和林秋匀都跟着一块，一大波人乌泱泱的到赖家花园子里坐了大半日。

赖家花园子修的很好，四周泉石林木，楼阁亭轩，四周风雅，还架了个大的戏台子。

林秋匀跟着贾宝玉一起落座在外面厅上，赖家请了好些人相陪。

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戏文，林秋匀望去，只见那人个子瘦高瘦高的，穿着一身青衣摆手甩袖，脸上办着相，却也不难瞧出这人清秀。

贾宝玉见林秋匀望过去，凑他耳边轻道：“这是柳大哥，你若想认识，一会同我一起出去见了他。”

林秋匀笑着点点头：“柳大哥是哪一位？”

“哎。你不知道，这柳大哥原是世家子弟，读书不成了，他父母又早早去了，性情最是豪爽的，酷爱那些江湖事，爱耍枪弄剑的。”贾宝玉轻声道。

林秋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戏文他听不懂，只觉得有些无趣，转脸四处瞧了瞧，见前座一个穿着褐底万字纹样的男子直勾勾盯着戏台上看去。

林秋匀撑着下巴瞧，微一挑眉，他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

*

台上那俊俏小生不知道什麽时候下了台，贾宝玉正吃酒呢，林秋匀伸手拉了拉他。

“二哥哥，柳大哥不见了。”林秋匀道，一手指了指台上。

贾宝玉吃的正欢，闻言忙拉着林秋匀往外走：“把正事忘了！”

好在，出来之后，到了廊桥一处，见一青衣男子背着手站着，头顶绾了发，只轻悠悠的别了根簪子，一转身，那人细长的凤眼，唇不点而红，真是天生有一副女相。

“柳大哥！”贾宝玉见他忙跑了过去。

那人见贾宝玉来了也抱了手一笑：“来了。”

贾宝玉将林秋匀往前推了推：“这是林家的亲戚，如今住在一处的，叫秋匀。”

林秋匀也笑了，谁不喜欢大美人。

“柳大哥好，叫我秋匀就好。”林秋匀抱了手。

柳湘莲一笑，沖他拱拱手。

贾宝玉拉着柳湘莲到厅侧小书房坐下，又问他说了好些话，林秋匀避到书房外头看绕在头顶盛放的紫藤花。

二人约莫谈了又一盏茶的功夫，柳湘莲出来便準备往外走，贾宝玉又送他，林秋匀跟在身后忽被风吹眯眼睛，想着留在这也觉得无趣，不如回荇叶渚。

这麽想罢，林秋匀只同贾宝玉说被风吹了眼睛，眼睛难受，先回去。

贾宝玉见他要走，也只得嘱咐他回去让丫头们吹吹，三人分头而行，林秋匀和柳湘莲牵了马走了一段路，一路上说着话，也觉得也十分投趣。

二人走了一段路，到了路口林秋匀和柳湘莲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