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摆臂的幅度挥到最大，冰冷的水花打在祁炀的脸颊上，头顶的巨大白炽灯逐渐在祁炀的视线中凝成一条涣散的直线，明明很短的几十米距离，但猛烈的恐慌感让祁炀觉得时间线被拉到了世界的尽头。

他害怕极了。

即便是指尖触碰到苏烟的那一刻，那种恐慌感也没有完全消失殆尽，而是愈演愈烈。

祁炀在苏烟耳边着急地呼喊她的名字，苏烟的回应很浅很轻，肺部的灼烧和撕裂感让她头晕目眩，说不出话来，眼前一片模糊，只偶尔能瞥见祁炀紧绷的下颌。

要是早知道溺水这麽痛苦，她就不叫粉团子让她腿抽筋了。

不过幸好，她如愿以偿，见到了那名自已想见的队医。

美女队医约莫三十的年纪，成熟知性，温婉而柔和地询问苏烟现在的身体情况如何。苏烟向粉团子兑换了一瓶免疫药水，悄无声息地放到了队医的水杯里。

几分钟后，队医随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粉团子的提示音也随之响起：“药水生效。”

太好了。

苏烟才高兴没一会儿，床边祁炀垂头丧气地说道：“对不起。”

嗯？

苏烟不解，疑惑地看着他：“哥哥为什麽要和我说对不起呀？你刚才还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说谢谢呢。”

“不，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不是我带你来游泳馆，你也不会受这个苦。”祁炀眉眼耷拉，语气诚恳而内疚，“烟烟妹妹，抱歉，身为哥哥，没有尽到哥哥的职责，我…”

“你不要这麽说。”

苏烟打断他的话。

手从白色被单下伸出，本想将祁炀冷冰冰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却发现祁炀的手很大，苏烟的小手握不住，最后干脆只握住了一根大拇指。

“不是哥哥的错，和哥哥无关，烟烟没有怪哥哥，反倒是哥哥在我最害怕恐惧的时候出现救了我。”

指尖蹭了蹭祁炀的掌心，苏烟的脸上勾出一抹灿烂的笑：“在烟烟心里，祁炀哥哥就是我遇到过最好最喜欢的哥哥。”

“真的吗？”祁炀黯淡的眸光亮起。

“嗯。”

祁炀的心尖滚烫如火，止不住的喜悦感充盈全身，比他当年打破50米自由泳记录，拿下冠军时，还要兴奋和满足。

他忍不住低下头，视线落在苏烟的小手上，唇角高高地扬起：“那哥哥，会一辈子都保护好你，不会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也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余教练训斥了管乐池一顿。

管乐池乖乖地被余教练领过来向苏烟道歉。

当时他在走神，注意到苏烟溺水时已经慢了祁炀一拍，不然他和苏烟之间的距离更近，能更快地救起来。

对于溺水的人来说，多一秒钟就要多百倍的痛苦和折磨。

祁炀没好气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对不起，苏烟妹妹。”管乐池说完，脚背又被祁炀重重地踩了一脚，祁炀愤愤道：“都说了不是你妹妹，不许瞎叫！”

那是他一个人的妹妹，和这个讨人厌的臭小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烦人啊，要是能把他的烟烟妹妹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他没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的地方就好了。

祁炀阴暗的念头停留了一刻，脑海深处立马有一个天使祁炀把他的念头击得粉碎，严肃认真地告诉他：“这样烟烟妹妹就不喜欢你了。”

好吧。

祁炀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看到管乐池还是不开心。

连带着祁炀看余教练都没有好脸色了。

余教练这回没再和祁炀打趣，也没责怪他的态度，甚至还放了祁炀一天假，让他好好地陪苏烟。

苏烟看出来，余教练心里还是很疼祁炀的。

她隐约想起原世界里的描述，余教练是祁炀的主教练，当年是他在青训队一眼看中了祁炀。

祁炀被人陷害服用兴奋剂，余教练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他相信祁炀，以他的实力完全不用多此一举。

可惜他人微言轻，且因为自已带出来的运动员发生了这麽大的丑闻，被上头辞退，永远地离开了江城游泳队。

开学季来临，知道苏烟行李多，祁炀特意请了一天假送苏烟去学校帮她报道领书本搬行李归宿舍，苏烟见他累得满头大汗，去超市给他带了一瓶冰水：“哥哥，你快歇歇吧，我自已来就行。”

“不用，我不累。”

祁炀接过冰水，十分庆幸今天选择了请假陪烟烟妹妹。

毕竟一路上，他已经替苏烟拒绝了十来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学长了。

这个学校里为什麽要有男性生物的存在！他的妹妹这麽乖，这麽单纯，万一被那些坏蛋骗了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