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在立刻眨了眨眼，盯着夏恬问：“不知道夏姑娘平日里都做些什麽消遣？琴棋书画爱哪样？”

一言既出，几个人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夏恬。

夏恬心中喟叹，这出剧本，这算是轮到自己演了？

她笑意盈盈：“我原是顾府的丫头，这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一概通通不会。”

场面一静。

常安在扑哧笑了：“夏姑娘是在谦虚吧？什麽都不会，那你怎麽伺候世子呀？”

夏恬笑意丝毫不减：“身为丫头，伺候主子，当然就是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衆人一愣，紧接着纷纷忍俊不止，笑了起来。

黄淑珍抿着嘴笑，一边笑一边眼带鄙夷地望着夏恬。

曹敏儿掩着嘴笑，一边笑一边给蒋云娘使眼色。

常安在笑得弯了腰：“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哎呀夏姑娘可是真真有才……”

蒋云娘强忍着笑：“好了，你们不要笑了……”

在衆人的笑声中，夏恬悠悠然道：“我看啊，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本质都是一样的。”

衆人慢慢止住了笑，曹敏儿略带惊奇地问：“这怎麽一样？”

夏恬在她们脸上扫了一圈，笑眯眯道：“如果，琴棋书画也好，诗词歌赋也好，都是为了伺候男人，那与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又有什麽区别，何谈高下贵贱呢？”

衆人都愣住了。

黄淑珍坚持道：“这……当然分高下贵贱！”

夏恬看了看她们，一脸的惋惜，发自内心的叹息：“你们花费这许多时间和精力，只是为了伺候好男人，那真是可惜了。我虽然是丫头出身，却并不把伺候好男人，当作毕生的目标。”

她轻快地站起身，拍拍双手，对蒋云娘道：“蒋小姐，我既非顾澜的通房，也不是他的妾室，更不是他的丫头。我是自由之身。所以，你若是想当忠勇伯世子夫人，在我面前演戏可是找错人了。要不，咱们今日就演到这吧？”

说罢，在衆人惊愕的目光中，施施然走了。

虽说把她们奚落了一顿，夏恬胸中却莫名憋闷。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什麽东西，你不要可以，但是若是别人觊觎，你就心里难受。

夏恬怒气沖沖地出了园子，还兇巴巴地不许小慧跟着。

出来乱走一气，一擡头看到一个茶楼。

“清芙苑……”瞬间决定化悲痛为食欲。

“小二，把你家所有的点心，都给我上一份！”

“呃……小姐……你没开玩笑吧……”

夏恬一瞪眼：“怎麽？你怕我付不起银子吗？”

小二赶紧一低头：“不敢不敢……可是本店的点心有二十几种……您也吃不完啊……”

“吃不了我打包！”夏恬气势汹汹。

小二一缩脖，下去之后，果然满满登登上了一大桌子。

江南的点心，做得小巧精致，花样百出。

红的绿的粉的……花朵的元宝的金鱼状的……鹹的甜的酥脆的……

茶楼里都是茶点，配茶饮的，所以点心量都不大，每一个别致的小碟子里，装着那麽小小的三四块。

夏恬老实不客气，每样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店小二！”夏恬叫过小二，指着一碟子莲花酥，“这个好吃，再给我来十份！”

小二张大的嘴，能塞下一颗鸡蛋。

但是夏恬坚定地盯着他，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遵命……”

小二心惊胆战地下去，转身给她又上了十碟子。

夏恬塞了一块进嘴里，使劲咀嚼着。

心里一阵恶趣味：不是说别给他省银子吗？哼哼一会儿我就让人把这些点心都拿去喂鱼！

吃着吃着，心里又恶狠狠地想：若不是顾澜那厮，自己哪会这样受人羞辱？

一想起来，筷子用力戳着面前一盘糕点，把它当作顾澜可恶的脸，给他怼得又烂又碎，揉成一团。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那个……小姐……要不您能先把帐付一下吗？”

是掌柜的眼见形势不妙，生怕是吃霸王餐的，赶紧在背后提点着伙计，抓紧先来结账。

夏恬往袖中一摸。

糟糕了。

她这段时间，身边都有小慧跟着付账，所以习惯了随身不带银子。

这次盛怒之下沖动离开蒋园，更是疏忽大意了，竟然忘记了随身带钱。

店小二看见她的脸色一变，也跟着变了脸色。

“小姐……您不会是……”店小二上下打量着她。

夏恬一脸镇定：“着什麽急？等我吃完再付不迟吧？”

“那……那倒是不急……”